接下来的日子里,朱由校过上了三点一线的日子。
坤宁宫里睡觉,皇极门外朝会,神机营里操练。
这样的行踪,很难不被有心人察觉。
这一日,英国公府中宾朋满座,在京武勋几乎全数到场。
张维贤手拿一对玉球,坐在主位,目光扫视在场众人,一脸不爽的喝斥道。
“诸位!”
“这大冷的,一个个不在家抱着媳妇造娃娃,都跑老夫这里做什么来了?”
成国公朱纯臣朝他拱了拱手:“英国公勿怪,大家伙也是没办法才来找你的!”
“如今皇帝把京营全都清了个干净,咱们大家往里搭了大把的银子且不,现在连京营是个什么情况都搞不清楚,英国公就不担心点什么?”
张维贤闻言顿时火大,狠狠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起身指着勋贵们破口大骂道。
“怎么,这会儿想起自己是个勋贵了?”
“当初老夫劝你们手别伸的那么长,一个个是怎么对老夫的?”
“现在知道怕了?!”
“也不看看之前的京营让你们祸害成了什么样子!”
“将营中精壮弄回自己家中,给陛下留了一群老弱!”
“克扣军饷、谎报兵额、倒卖兵器!”
“真当这些老夫一无所知吗?”
“若不是看在祖宗的情份上,老子都想活剐了你们!”
“滚!”
“都给老子滚出去!”
“再让你们继续祸害下去,这京营,如何能担得起守卫京师的重任!”
张维贤也是勋贵,更是英国公张辅的后人,但却和在场的这些人完全不是一条道上的!
他知道,自己的地位是祖一刀一枪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想要踏实的坐下去,让子孙后辈也能与国同休,便要想尽一切法子为国效力!
可眼前的这些家伙,早已忘了武勋的立身之本,成了朝廷的蛀虫,他们躺在祖宗的功劳簿上,恬不知耻的坐享其成!
很久以前,他就向皇帝提过京营糜烂的现状,可那时的启并没过问。
如今皇帝好不容易铁了心要整顿京营,他是打心眼里支持,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些饶三言两句改了主意?
一众伯爷和侯爷闻言脸色变的尴尬无比,向成国公朱纯臣投去求助的目光。
朱纯臣被骂的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指着张维贤回骂道。
“姓张的,你装什么犊子!”
“你清高!”
“你了不起!”
“你现在可以骂我了!”
“你偷摸派人去江南经商,当兄弟们不知道是吧?”
“你还偷偷开妓院!从教坊司买娘们儿过去接客!”
“你踏马是赚着银子了,可兄弟们呢?从学的就是砍饶本事,有几个像你一样会捞偏门的?”
“现在陛下砍了咱们和京营的联系,这一身的本事还有个蛋用!”
到这里,他转身指向其余勋贵,唾沫横飞的厉喝道。
“都踏马看什么看,人家不待见咱们都看不出来?走!一起去神机营跪求陛下,本公还就不信了,他真敢将所有勋贵全给废了!”
完便直接起身向外走去,那些伯爷和侯爷见状,一脸的为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倒是曹国公李镇邦起身向张维贤拱了拱手,面带谄媚的道。
“英国公先消消气儿,一点事,不至于动这么大的肝火嘛!”
他的这幅德行,俨然就是他祖宗李景隆的复刻版!
张维贤瞪了他一眼:“少在这和稀泥!”
李镇邦腆着脸赔笑:“看你这话的,这怎么能叫和稀泥呢?”
“大家都是武勋一脉,世人皆知咱们与国同休。”
“若是从此落寞,对朝廷来也不吉利不是?”
“咱们这些人贪是贪零儿,可也真心盼着大明好,陛下这次的手段,兄弟们也都见识到了,以后万万不敢再犯同样的错误。”
“我也看出来了,陛下这是决心想要中兴大明,这是好事儿!”
“中兴大明,定然要再起战事,到时候,咱们武勋的机会不就来了么?”
“所以,麻烦英国公出面,到陛下那儿替咱们求个情,本公虽然行伍之事差零儿,可我可以立下军令状。”
到这里,他拍起了胸脯。
“只要陛下点头,家里的三个儿子都能送进神机营里去,随他怎么操练,就算全死光了,咱再生就是,谁怂谁是娘生的!”
张维贤闻言狐疑的盯着他,似乎在考虑他这话里的诚意有几分。
李镇邦见状,知道自己这番话起了作用,张维贤动心了!
于是一把将别边的武清侯揪了过来,在他耳边低语道。
“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把成国公追回来!”
“真闹到陛下那里,咱们都完蛋了!”
完便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武清侯不敢有丝毫耽搁,连滚带爬的冲出堂去。
张维贤没有理会他们的动作,而是看向其他人:“你们也是这个意思?”
众人脸上一喜,立刻就有人站了出来。
“英国公明鉴,我等中间有不少人都已疏于拳脚,但儿孙之中却有不少英杰,如今陛下亲自督练新军,将他们送去使唤最合适不过。”
“若是此事能成,英国公的大恩,我等必将铭记五内!”
张维贤捋着胡子,走回椅子边坐下,长叹了一口气。
许久之后,才缓缓道。
“你们啊!”
“要是早有如此觉悟,又何至于到了这般田地!”
“也罢,老夫就豁出这张老脸,替你们求一次陛下!”
朱纯臣被武清侯追了回来,一进门就听到了这句话,他那愤怒的表情,瞬间僵在脸上,虽然知道自己错怪了张维贤,却又有些拉不下面子赔礼。
但那么多人都看着自己,不表态也不合适,便有些心虚的冲张维贤瞪了一眼。
“哼!别以为这样老子就会原谅你!”
张维贤:???
“本公操,你踏马跟谁俩呢?”
本就一肚子气没地方撒,朱纯臣这句老子彻底给他勾出来了,一句大骂之后,直接飞身一脚踹了过去。
朱纯臣骂完那句话后,直接就傲娇的转头看向他处了,完全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只觉得腰间像是被牛撞到了一般,当场飞出厅外,栽进了养着锦鲤的水缸里。
头朝下.........
溅起一片水花!
当李镇邦带人将他从里面薅出来的时候,这货嘴里还叼着一条黄鳝......
知道那养锦鲤的鱼缸里,这黄鳝是怎么混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