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八,距离殿试还有十。
朱由校一大早的刚走出坤宁宫,看到门口的水缸,就在里面顺手洗了把脸。
但是刚做完这些,他就愣在了那里。
他猛的回头看向一旁的玲珑:“这里的冰,捞出去了?”
玲珑忙福身一礼:“回陛下,昨夜缸里没有结冰。”
朱由校闻言愣在了那里,转身看向四周,这才惊喜的发现,树上的积雪已经不见了!
想必应该是随着融化掉到霖上,随后又被太监们给清理掉了。
周围的院墙上,坤宁宫房顶的瓦片上,也都在噗噗嗒嗒的往下滴着雪水,偶尔还会有整块的积雪滑落下来。
他当即让人牵来了战马,跳上马背后,直接向宫外冲去。
过来迎接他去早朝的王体乾,一脸愕然的看着擦肩而过的战马,连忙向旁边的锦衣卫大喊。
“还愣着干什么!”
“赶紧追上去,护驾!护驾啊!”
于是乎,一大帮人乱糟糟的跟着朱由校冲出了宫门。
随后,一路向东,直奔朝阳门。
皇极门外,一众大臣左等右等,始终不见朱由校的身影,大早上的一个个冻的直哆嗦。
等到温体仁从太监那里问出消息,竟也带着太臣们追了出来。
城外,朱由校站在农田里,看着脚下的泥泞,心情舒畅到了极点!
这个冬,太漫长了!
漫长到自己以为这里只有冬!
他弯下腰,挖出一坨冰冷的泥巴,在手里团成了一个哇呜。
然后bia叽一声,摔在大路上。
“噗!”
看着那泥巴倒扣在地面上,中间炸出来的洞,他像个孩子似的大笑起来。
这是河南某些地方的玩法,将泥巴捏成一个碗状,使劲往地上摔,比谁摔出来的声音更响,炸出来的破口更大!
听到远处的脚步声,回头看去才发现竟是王体乾追了过来。
于是他便又挖出了一坨泥巴,朝王体乾丢了过去。
“来,陪朕一起玩儿!”
王体乾一脸茫然:“陛下,玩、玩、玩泥巴??”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累的跟三孙子似的,从宫里一路追上来,竟然看到皇帝在玩泥巴!
这.........
“你不玩的话,让他们陪朕也行!”
朱由校完,就看向了王体乾身边的那些锦衣卫和太监们。
“你们谁会摔哇呜?来,陪朕一起玩儿!”
话音落下,一片静悄悄的。
那些锦衣卫和太监们都是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很显然,他们不知道哇呜是什么鬼!
太监柿子弱弱的扫了一眼其他人,最后怯生生的站了出来。
“陛下,俺会!”
朱由校指着王体乾手里的泥巴,向他笑道。
“那就来,陪朕一起,朕好久没玩过这个了!”
柿子激动的连连点头,拿着泥巴凑了过来。
于是乎,当温体仁他们追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么诡异的一幕!
堂堂大明皇帝,竟然撅着龙腚,和一个太监在大马路上玩儿泥巴!
朱由校将手里的哇呜扣在地上,指着那摔开的破洞向柿子哈哈大笑。
“赶紧的,给朕补!”
柿子哭丧着脸,不舍的从自己的哇呜上扣下很大一坨泥巴给朱由校补了上去。
听到旁边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朱由校顶着满是泥点的脸,向温体仁他们看了过来。
“哟,都来了?”
“赶紧的,来来来,陪朕一起玩儿!”
温体仁很是懵逼!
其他那些臣子的反应,和他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信王愣愣的看着地上的泥巴,脸色迟疑的道。
“陛、陛下,这、这不好吧........”
朱由校一脸玩味的看着他,又扫了一眼其他人,随后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怎么?”
“看不上这些泥巴?”
“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夏,的就是你们这些人啊!”
“来来来,柿子,陪朕继续,朕还没玩儿过瘾呢!”
柿子看着那些大臣们杀人一般的眼神,不由的缩了缩脖子。
“陛下,今您还没早朝呢。”
“要不......”
“等您早朝完了,奴婢再陪您玩儿?”
朱由校那叫一个扫兴:“行吧,一边儿待着去,今朕就用这泥巴,来上早朝!”
完,他朝百官之中一声大喝。
“工部何在!”
吴淳夫闻言忙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臣在!”
朱由校伸手把他的笏板夺了过来,当成尺子在泥巴上比划了几下。
随后便在吴淳夫迷惑的眼神中,一通乱捏。
约半炷香后,一根履带的模型,在他手中成形。
将之平铺在履带上后,交给了吴淳夫。
“工部的火牛不是行走起来费力么?把这个套在轮子外面试试!”
看着笏巴上的泥巴圈,吴淳夫跟个傻子似的,好半都没反应过来。
把这个.......
套在车轮上??
仔细的瞅了瞅那履带模型上的凸齿,他的眼神逐渐变的明亮起来,脸上也露出了激动的神情。
“妙!妙哇!”
“陛下这个法子,能够极大的减少火牛陷入地面的问题!”
“臣下朝后立刻就给徐侍郎送去!”
朱由校点零头,随后在人群中找到了郭允厚,同样的夺过了他的笏板,在田地里一通扒拉。
原本平整的土地,被他弄出了高高的土垄。
“告诉宋应星,起了这样的高垄,种出来的番薯才会结的更多!”
“每株之间,间距一尺!”
“每行之间,间距尺半!”
“还有,薯藤要横着栽,不要竖着埋下去!”
到这里,他还把笏板当成薯藤埋进了土里。
郭允厚半信半疑的看着眼前的土垄,陛下什么时候学会种地了?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朱由校甩着手上的泥巴道。
“这可是昨夜里,洪武爷托梦告诉朕的!”
“你要不信的话,亲自去找他老人家问问?”
郭允厚被吓的连连点头:“臣记下了!”
找朱元璋去问.........
开玩笑,这要真去了,他老人家还能让自己回来?
等到朱由校把目标转到其他人身上时,他忙凑到近前,对着那土垄仔细的丈量起来。
一边量,一边从怀里掏出本子,记下土垄的高度、宽度等数据,最后才心翼翼的将笏板从泥里刨了出来。
就在朱由校拿着孟绍虞的笏板给他安排活的时候,几匹快马自东方疾驰而来。
所有饶目光,都下意识的朝那边看了过去。
那是十一匹快马!
为首的那名骑兵,还高举着旗子!
那是代表捷报的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