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还是不签。
这是一个问题。
不签,户部就没银子用。
可是签了,拿什么还?
之前已经欠了八百多万两,再签了这个........
以后的三年,国库就得靠着拆东墙,补西墙来过日子了.........
郭允厚一脸纠结的看着面前的欠条,突然间,他愣住了。
这欠条里,还有一行特别特别的字!
他刚刚竟然一时间没有发现!
他下意识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放大镜,凑近了仔细看........
年利息百分之三,复利!
做为一个户部尚书,他很清楚复利是什么意思。
放在民间,这踏马叫驴打滚儿!
他再一次拿出了本子,在上面计算起来。
虽然第一年,利息只有三十万。
可到邻十年,累计利息就变成了三百四十三万!
二十年,累计利息八百零六万!
三十年,累计利息一千四百二十七万!
以大明现在每年的收入计算,抛去一应开支,很难剩下什么。
若是签了这个欠条,岂不是国库以后永远要为皇家打工了.......
“陛下,臣.......”
“哦,不签是吧,那就算了。”
朱由校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有这个反应,回头看向人群里喊了一声。
“西厂何在!”
王承恩连忙从官员后面挤了过来,一脸谄笑着行礼。
“奴婢在!”
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朱由校向他叮嘱道。
“既然这银子户部不愿意借,朕也不好留它们在内帑里吃灰。”
“所以,朕想了想,不如成立一家银号。”
“名字就叫大明皇家银号。”
银号,早在明中期便已经开始出现,到了此时,已不是什么新鲜事物。
根据地区不同,或被称之为银号,或被称之为钱庄,但总的来性质都是一样的。
主要以银钱兑换、放贷、吸储等业务为主。
并且此时的吸储,也是盈利性质的,储户要按照金额大,以及存储时限,来向银号缴纳一定的保管费用。
听到他的这个决定,王承恩兴奋了!
他刚刚可是听的清清楚楚,算上山西那边还在路上的银钱,内帑可是有着五千多万两的巨款!
皇帝竟然要把这么多的银钱交给他来开银号,这可是大的恩宠!
他当即便拍着胸脯保证道:“陛下放心,奴婢这便回去组织人手商议,最晚三,便把银号的章程拿出来!”
他是美了,可郭允厚却傻了眼!
本官操!
陛下这是几个意思?
不借了?
一想到之前朱由校过的,化冻即开战,几十万大军的人吃马嚼那可是一笔不的开支。
内帑不给借,自己上哪凑这笔银子去?
到时候若是误了事,最少也得落个贻误军机的罪名!
他连忙苦着脸,向朱由校躬身行礼。
“陛下,臣签,臣签还不行么!”
“这一千万,臣借了!”
结果却没想到,朱由校听到这话后,却是轻飘飘的摇了摇头。
“郭爱卿啊,这事儿,你现在跟朕不着了。”
“你得去跟王承恩商量.......”
“哦对了,之前的那些欠条,回头朕也会转到王承恩那里。”
“以后无论是借款还是还款,你们自己私下里去聊!”
王承恩闻言很是机灵的凑了过来,拉着郭允厚的胳膊笑着道。
“郭大人,走,咱们去一边儿,这点事,就别劳烦陛下操心了。”
看到他脸上的笑容,郭允厚只觉得一股不详的感觉从由底升起。
玛的!
这阉货,该不会在百分之三的复利基础上,再加息吧?!
就在他们二人离去之后,一名御史突然站了出来。
“启禀陛下,臣有话!”
朱由校淡淡的点头:“讲!”
那名御史一幅义正辞严的道:“陛下,银号之事,臣以为不太妥当。”
他话音刚落,又有一人站了出来。
“陛下,臣附议!”
“凡君者,当以国家大事为先!”
“眼下户部拮据不堪,陛下当拔内帑以资国库,维持朝廷开支,如此方为圣君也。”
朱由校没有开口,只是看着这两个御史笑而不语。
温体仁见状连忙出列先是向朱由校躬身一礼后,转头看向他们两个。
“如果老夫没记错的话,你叫周良嗣,你叫刘丰对吧?”
见那两名御史点头,温体仁继续道。
“你们二位的言论,请恕老夫不敢苟同!”
“户部是户部,内帑是内帑!”
“凭什么户部有了亏空,就要内帑之银过来填补?”
“难不成,陛下辛辛苦苦攒下来点银子,就是给户部擦屁股用的?”
刘丰凛然道:“温阁老此言差矣!以内帑资户部,早有先例在前。”
“下官可从未听过,要给利息的!”
温体仁两眼一瞪:“先例就一定是对的?”
“如果先例一定是对的,那为何历朝历代,都要行改革之举?”
“如果先例一定是对的,为何还要改朝换代?”
“难不成,在你看来,汉代秦,唐代隋、乃至于我大明取代蒙元,都是错的?”
他每一句,就会向刘丰靠近一步,最后这句话,几乎是面贴面的吼出来的。
唾沫星子都喷了对方一脸!
这一顶帽子太大了!
吓的刘丰直接一屁股瘫倒在地,面色惨白的替自己解释道。
“你胡!”
“下官何时这样过!”
温体仁俯视着他,一脸玩味的道:“哦,那你的意思就是,先例不一定是对的喽?”
“那么,陛下为何不能收取利息?”
“老夫可是听,民间有九出十三归的法。”
“和他们相比,陛下只要百分之三的年息,有问题?”
见刘丰被质问的答不上话,周良嗣连忙出手解围。
“陛下,抛开内帑借银于户部之事不,西厂成立银号,此事恐有于民争利之嫌。”
“啪!”
他话音刚落,脸上就被挨了一个大逼斗。
所有人都愕然的看向温体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