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滩上停着几艘鱼船,陈铮顾不上左手臂钻心的疼痛,和他们一起忙不迭地把鱼船推进河里,“咱们几个分头找人,顺着水流的方向找人。”
“生要见人,死……”沈云开意识到错了话,抬手就打了自己一记耳光,“我们一定要把嫂子给救回来。”
这一次,他没有师妹。
郑德拍了拍陈铮的肩膀,声音掷地有力地道:“陈队你放心,兄弟们一定会把嫂子给救回来的!”
“对,我们一定会把嫂子给救回来的!”
陈铮有些动容,但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
“废话不多!”沈云开朗声道:“我们立即出发救人!”
一行人划着鱼船浩浩荡荡地往水流的方向展开搜救行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还是一无所获。
仿佛有千斤的重石,沉沉地压在所有饶心头,连呼吸都变得凝滞起来。
除了陈铮,其他所有人心里都明白,结果注定凶多吉少。
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那些消磨志气和轻易放弃的话,谁也不敢。
一个时。
两个时。
三个时……
“陈队,沈哥,你们快过来!”
“这边的沙滩好像有个人。”
陈铮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急急忙忙调转鱼船的方向,往沙滩划去。
他的心砰砰地跳,仿佛从嗓子里跳出来。
没人知道,此时此刻他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颤抖着。
鱼船快要靠近沙滩时,早已迫不及待的陈铮直接从船上跳到沙滩上。
双腿发软得厉害,一路上踉踉跄跄,几乎要走不稳路。
沙滩上躺着的女人,正是他们要找的徐晚宁。
徐晚宁浑身凉冰,身上的衣服被撕破,奄奄一息地躺着,似乎没了气息。
“晚宁,晚宁……”陈铮跪坐在地上,扶她靠进自己的怀里,颤颤巍巍地伸手探她的鼻息。
气息十分微弱。
她活着,她还活着!
陈铮声泪俱下,不,应该是欣喜若狂,“快,把她送医院。”
……
等徐晚宁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
浑身跟散了架似的,轻微挪动一下,身上的伤口撕裂般疼痛。
趴在病床边上休憩的陈铮,本来就睡得不踏实,听见动静立马睁开眼睛,“你醒啦!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对了,你渴吗?”不等徐晚宁回答,他猛然起身去倒水。
徐晚宁头痛欲裂,心里头疑惑重重。
记得在电影院的地下车库看见赵一苒被人劫持,一路开车追踪,在半山腰的时候与那几个歹徒打了起来,因身体受伤寡不敌众,最后掉下山去。
她被河水冲了很远一段距离,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老爷眷顾,抓住一根浮木……
“来,喝口水润润喉。”
徐晚宁从回忆里缓过神来, 抬头望着陈铮。
眼前这个男人,头发凌乱,他下巴上冒出了青青胡茬,双眼通红,眼圈发黑,疲惫不堪。
左手臂还打着石膏。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又怎么会在这里?”徐晚宁心里一堆的疑问,意识尚未完全清晰的脑子闪过赵一苒的脸,突然抓住陈铮的手臂,“一苒呢?一苒她怎么样了?”
徐晚宁抓住陈铮的手臂,摇晃得厉害,杯子里的水因晃动而溢出来。
“她……”提起赵一苒,陈铮有些难以启齿,斟词酌句道:“她的伤势恢复良好,人就在隔壁病房。”
见他眼神晦涩,徐晚宁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定定地盯着他看,“陈铮,你看着我的眼睛!”
“一苒,她是不是出事了?”
陈铮自知这事情瞒不过,轻垂眼敛,哑声道:“对不起,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徐晚宁面色霎时变得惨白。
落到那几个禽兽败类的手里,不用脑子想也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要去见她!”徐晚宁眼睛渐渐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一把拔掉手腕上输液的针头,呜咽声低沉隐忍,“陈铮,你带我去见她。”
徐晚宁拔掉输液针管的动作粗暴,鲜血汨汩往外涌冒。
陈铮连忙把水杯搁到桌子上,替她按压着针口,并且用肩膀阻挠她下床的动作,“你的右脚骨折了,医生要卧床休息,不得下床走动。”
他这一提醒,徐晚宁才留意到自己的右腿打着石膏。
她想起来了。
和那几个凶徒打了起来,因车被撞受了伤,并不是他们几个对手,她被逼得节节往后退。
一步一步被逼得徒悬崖边上,脚下踩空,整个人从山上掉进河里,被河水一路冲刷,手和脚撞到旁边的峭壁上,致使腿部骨折。
徐晚宁挣扎着要下床,却发现右腿根本无力动弹,钻心的疼痛要将她整个人撕裂一般。
一张脸变得煞白惨青,额头前全是冷汗。
陈铮知道劝服不了她,只得妥协道:“你别动,我带你去找她。”
徐晚宁原本以为陈铮会帮她找一张轮椅过来,没料到他直接把她从床上抱起来。
“啊!”
徐晚宁惊得忍不住尖叫出声。
想到陈铮的手还打着石膏,“赶紧放我下来,你的手还受伤呢。”
“我单手也是可以的。”陈铮沉声道:“你抱紧我就行了。”
徐晚宁低头一看,某人果然用单手抱着她。
察觉自己要往下掉,徐晚宁吓得打了一激灵,双臂紧紧搂着他的颈脖,嗔怒道:“你就不能给我去找个轮椅吗?”
陈铮稳稳当当地把她抱在怀里,“现在带你去找轮椅。”
徐晚宁:“……”
这厮,今吃错药了吧?
平日里见了她,都恨不得划清界线,泾渭分明。
一个折了胳膊,一个瘸了腿,组合在一起,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引起了不少人侧目关注。
护士见状,匆匆忙忙去帮他们把轮椅推过来。
徐晚宁坐到轮椅上,感觉整个人都踏实不了。
可一想到赵一苒,心又悬了起来。
陈铮推着她,一直往走廊尽头的病房。
走近时,听见病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痛哭流涕的人不是赵一苒,而是她的母亲楚红惠。
赵一苒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眼神空洞,不管谁和她话都不应答。
哪怕母亲在床畔前哭得死来活去的,也丝毫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