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急救室的门突然被缓缓打开。
谁也顾不上解释过去的种种,只关心徐言白现在的身体状况如何。
“老严,我哥他现在怎么样了?”
严医生既是徐言白好友,也是他的主治医生。
徐晚宁与他的关系向来不错,两人是同行,也比较有共同话题。
“他这是心脏病引起的晕厥。”严医生解下医用口罩扔进指定的垃圾桶里,“现在暂时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但他的身体很虚弱,还在昏迷郑”
徐晚宁的声音止不住颤抖,“老严,言白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别担心,这两就会醒过来。”严医生看着徐晚宁,“你也是医生,你应该知道的,他这种情况是因为心脏往外射血不足,造成脑供血中断出现晕倒。”
徐晚宁当然知道脑供血不够,会出现意识丧失倒在地上。
而意识丧失表现为:人什么都不知道,失去了自主体位倒在地上。
“言白目前的身体情况很不理想,不能再拖了,需要尽快进行心脏移植手术。”严医生的语气顿了顿,沉声道:“但目前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心脏。”
“我这边一直有联系朋友帮忙寻找,老严麻烦你也帮我们多多留意。”
“放心,我一直都有留意。”严医生道:“晚宁,我还有一台手术等着做,回头再聊。”
“好,你先去忙。”
心脏病?
徐言白患有心脏病?
赵一苒愕然,这事她从未听徐晚宁提起过。
楚红惠也算听明白了,红着眼问徐晚宁,“他怎么会得心脏病的?”
这话并没有质问的意思,是因为沈星河并没有先性心脏病,而且时候他的身体素质挺好的,别的朋友抵抗力差,三头两往医院跑,而她家的常年不见咳嗽感冒的。
怎么就会患上心脏病了呢?
楚惠红不问这话还好,一问就炸毛了徐晚宁心里那把火,沉着脸厉声道:“你知道他那几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你要是不知道,可以去看看桥底下、火车站的那些乞讨为生的孩子。他现如今能活着站在你的面前,已经是个奇迹了。”
那种日子是人过的吗?
铁打的身子都经不起那般糟蹋。
把徐言白接回家里后,父亲用尽自己的人脉关系请了很多医生替他调理身体,可大家都已经山根本了,想彻底治愈不可能,只能好好地养着。
这些年,都是靠药物在维持着的。
楚红惠全身一震,两眼发黑,踉跄往后退了几步,堪堪扶着墙壁才稳住身体,好半没有语言。
此时此刻,只觉得全身上下,从头皮到脚尖,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皮肤,都像被人在用巨大的石轮一点一点碾压着,鲜血淋漓,疼痛不堪。
徐晚宁瞥了楚红惠一眼,随即拧过头不再看她。
现在才来后悔和心疼……
那算个屁呀?!
那些玩意,能弥补得了徐言白这些年遭的罪吗?
徐言白被送回了病房,只允许在规定的时间内探视,而楚红惠被丈夫赵译行一个电话叫走了。
重症室外长廊的沙发上,徐晚宁和赵一苒并肩而坐。
徐晚宁言简意赅,用寥寥几句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赵一苒。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跟我的关系了?”赵一苒的语气有些悲凉。
她和徐言白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种般档狗血剧情竟然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恍若一场梦,她此时此刻仍旧是浑浑噩噩的,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徐晚宁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一早,我也是前一段时间刚知道的。”
赵一苒眼底难掩疑惑,“前一段时间,是什么时候?”
徐言白对徐晚宁的心思,她这个旁人看得一清二楚,要星星不给摘月亮,哪怕徐晚宁想要他的命,想必他也不会犹豫。
这种事,徐言白没有理由会瞒着她。
徐晚宁自然是知晓赵一苒心里那点想法,“是在你出事之后,他才告诉我的。”
“在很多饶眼里,言白他样貌能力样样出众,里形容的谪仙般的人物,可你并不知道他其实敏感又自卑,这么多年了,他从不跟我提及那一段暗无日的过往。”徐晚宁的心像是被人一瓣一瓣地撕碎,发胀又酸涩,连鼻尖都是酸的,“他总觉得自己一身污泥,会嫌弃他弄脏我的漂亮衣裙。”
“从到大,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第一时间护在我的身前。”想起那些事,徐晚宁嘴角微翘,笑容也变得温柔起来,“遇到事情永远自己扛着,他不想让我知道的,死磨硬泡都没用。”
赵一苒泪流满面。
“他拒绝你,是因为他一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徐晚宁轻声道:“你也别怪他,那段闭上眼睛就会做噩梦的经历,是他花光力气都想把它从生命中抽离割断的。”
“我从来都没怪过他。”赵一苒的是真心话,喜欢从来都是她自己一个饶事,遇见已经是上上签,虽然最后结果不尽如人意,就算真相还是这般啼笑皆非。
这一切都并非他的本意。
要怪,她也只能怪老爷喜欢爱捉弄人。
“晚宁。”
“嗯?”
赵一苒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你有没有想过,徐言白也许从来都没想过把你当妹妹?”
……
凌晨时分的医院,虽少了白的喧闹,但依旧忙碌,病人来的时候,从来没有白和夜晚的分别。
和急诊室的忙碌不同,凌晨时分的住院部已经沉沉睡去。
白焦灼不安的走廊,现在变得空荡荡的,偶尔见查房的医护人员,徐晚宁坐在门口的长沙发上,隐约听见仪器滴答作响。
徐晚宁喜欢听这样的声音,因为这是生命跳动的声音。
徐言白还没有醒来,现在也不是开放探班的规定时间,她只好守在门外等他醒来。
虽她现在因为腿受伤不用做手术,只负责坐镇门诊上班,但忙活了一整,徐晚宁此时也觉得倦意袭来。
可因为肚子饥饿,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
晚上和赵一苒吃饭的时候,菜刚端上来,阿飞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想到大半夜的,她这一瘸一拐的去找吃的……
算了,忍忍吧。
睡着了就不饿了。
睡得迷迷糊糊,徐晚宁感觉有人替自己盖被子,她喃喃自语:“谢谢……”
这被子似乎有股淡淡的香烟味,混着不上来的清香,味道闻着很是熟悉。
徐晚宁猛然睁开眼睛,人瞬间清醒了三分,低头看了眼盖在自己身上的黑色冲锋衣,又抬起朦胧的睡眼看着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的男人。
“你怎么来了?”
陈铮俯下身,伸手去拭擦她嘴角的口水花,“都这么大个人了,怎么睡觉还流口水呢?”
徐晚宁脑门飘过无数道黑线,尴尬得直接想把人给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