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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案中有案
    韩三娃道:“人帮着朱府干了不少事儿,不过缺德事儿一件也没干过。

    要从头的话,还得提一提人祖传的木匠手艺,尤其雕得一手好花,不是夸口,这十里八乡没一个能赶得上我。

    他府上的家具,倒有大半是的给打造的,除此之外,也没给他们干过什么别的。”

    马老实道:“除了做家具,当真什么也没有了吗?”

    韩三娃想了想,道:“有是有,可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那朱来福过来找我,问我会不会雕一双木手。

    我和他,别是一双手,就是光身子的娘们人也会雕。

    朱来福笑嘻嘻地,你子有这手艺,怎么不早,过几也给我雕……”

    黄若听他得乌七八糟,愠道:“正题!”

    韩三娃道:“是。朱来福给我比了个尺寸,让我照着大去雕一双手。我便做给他了。”

    两个仵作尚在堂上,六听到这里,“啊”的一声惊呼。

    黄若道:“你啊什么?”

    六道:“的想起来件不相干的事儿。前些时候,朱公子府上病死了个丫鬟,叫阿莲。是个可怜人,父母都死了,家里只一个哥哥。

    装殓她尸首的也是我们俩。刚一进门,朱来福却拉住我们喝酒打牌,不一会儿我们便喝得晕晕乎乎的。”

    马老实冷笑道:“手气不错吧?”

    六道:“赢了三两八钱银子,都让师父收着了,我半个大子也没拿。”

    卫忤作骂道:“你子没良心,你身上这身新衣服,不就是用那钱买的吗?”

    六心翼翼地瞟了师父一眼,接着道:

    “到了掌灯时分,我们才去偏室瞥了一眼,见那丫鬟已经收在了棺材里面。除了我们师徒,他本家哥哥也来了,站在门口探了探头,便走开了。

    我们凑过去瞧了一眼,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师父要去看那丫鬟身上,这时候朱来福过来打岔,方才我们赌钱,算错了银子。

    师父在一边和他掰扯,我偷偷往那丫鬟的手指上捏了一下,只觉得硬邦邦的。

    原本人死了之后,也会变硬,可不是那般硬法。我当时可吓坏了,以为那丫头就要尸变了呢,也不敢多看。

    本来这事儿我早就忘了,可方才听这木匠一,又想起来了。

    后来,师父同那胖管家算清楚了账目,原来是少算给我们一两。

    我俩那时候眉开眼笑,也顾不上别的,把棺材一盖,四角一钉,两个奴仆便上梯翻墙地抬走了。”

    当时民间风俗,凡是大户人家的奴仆短命,出棺的时候,主人家怕坏了风水,是不能从门出去,只能从墙头抬出。

    黄若问道:“那丫鬟埋在哪儿?”

    卫忤作道:“就在城外的乱葬岗子,入土的时候,我们也跟着啦。”

    黄若道:“米大哥,咱们去瞧瞧。”

    两个仵作带着二人,来到西南一片荒地。

    杂草丛中东一个、西一个地隆起许多坟堆。有的多年无人添土,被野鼠打出了深洞。棺木早烂穿了,白骨不知被什么野兽叼出来,散乱在外面。

    那两名仵作常年同死人打交道,却也不怕。

    黄若一颗心砰砰跳着,拉过米入斗一只胳膊抱着,一脚深,一脚浅地跟着。

    米入斗只觉她温软的身子贴在自己胳膊上,心中一荡,和声道:“你害怕吗?”

    黄若道:“怕得紧呢。”

    米入斗道:“不然你先回去,我看了给你听。”

    黄若道:“可我就是好奇,想弄清楚这乱七八糟的一团事儿。”

    六回头瞥了一眼,见这白脸老爷同个年轻汉子拉拉扯扯,心中大是奇怪,却不敢什么。

    行到一处新坟旁,卫仵作指了指上面的白木牌,道:

    “那丫鬟就埋在这了,这木牌还是我随手插的。他那哥哥一见棺材入土,拜也不拜就走了。唉,这丫头命真薄”

    老鸦呱噪声中,冷风呜呜掠过。一层薄薄的黄土飞了起来,绕着那坟堆打着旋儿,似是亡魂留恋人世一般,许久也不愿离去。

    黄若心中好一阵悲凉,叹了口气,道:“挖开来看一下。”

    两名仵作捡了块烂棺材板,当做木锹。那棺材埋得并不深,只几下便露了出来,白白的木板衬在黄土之上,泛着一层惨兮兮的光。

    六蹲下去,边撬铁钉,边道:“装殓的时候,我还以为这丫鬟要尸变了呢,特意多钉了几颗钉子,如今倒要多费些功夫。”

    黄若本就周身不自在,听他这么一,忙藏在米入斗身后。

    两个仵作鼓捣了半,才将棺盖打开。

    米入斗向棺木中一张,见那尸身的头颅整个肿了起来,衣衫下却只瘪瘪的一层,“咦”了一声。

    黄若紧张兮兮地缩在他身后,问道:“有鬼吗?”

    米入斗道:“没有鬼,就是看着有些怪。”

    卫仵作奇道:“怎么没几,便烂得只剩张皮啦?”

    揭开一角衣衫,见下面填的全是草。被头颅化出的尸水一浸,软软地塌了下来。

    卫仵作惊道:“是个草人!”

    六大着胆子,摸起那尸身上的一只手来瞧了瞧,又在棺材帮上敲了敲,当当作响。

    道:“果然是木头做的。这棺材里,只有一个脑袋是真的。”

    众人验罢尸身,将棺材回。

    黄若又惊又奇,道:“走,咱们再去把任氏挖出来瞧瞧。

    卫仵作吓了一跳,心想:“俗话,开棺十年罪,这丫鬟无亲无故,她的坟刨了也就刨了。可那任氏亲族甚多,任秀才更是个有功名的人。贸然开棺,若是验不出个什么,他岂能善罢甘休?

    一张状子告上去,你这一双帽翅儿保不住不,只怕我俩下半辈子都得在牢里混。”

    他见这年轻相公行事不循章法,料来明着劝她,多半不会答应。望见日头偏西,心生一计,道:

    “大老爷,您瞧这日头眼看就要下山了。夜里阴气重,那任氏又是个怨气重的,就怕咱们一揭棺材盖,她便慢悠悠的站起来,伸着胳膊,找咱们要她的头哇……”

    黄若吓得花容失色,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道:“我不瞧啦,咱们快走。”

    回到县衙,把此事同老实、厚道二人一。

    王厚道:“这倒奇了,一个有头没身子,一个有身子没头,凑到一块儿,倒是个囫囵个的。”

    黄若蓦地里脑中灵光一现,道:“哈,我知道啦!”

    忽又眉头一蹙,道:“可陈大力为什么甘愿顶下死罪?偏偏他那供词之中,又有许多疏漏之处?”

    马老实道:“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姓朱的花得起价钱,什么样的事没人帮着干?把他家那管家抓来,一问便知。”

    黄若唤过正副都头,差他们去朱府上捉人。

    二人听了,面露难色,却又推搪不得,领命走了。

    马老实道:“凭他们两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哪敢去抓朱府的管家,只怕还要给他通风报信。”

    米入斗道:“我跟着去。”快步追出县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