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入斗情知这等内力比拼,动辄便是生死之局,最是凶险不过。
黄若年纪轻轻,如何能同少林顶尖高手的修为相较?
他大声道:“大和尚,求你饶了她!她是个好姑娘,没杀虚悲老方丈!”
连声相求,虚难却不为所动。
黄若手掌同虚难相抵,脸色渐渐转白,好似浑身的血液,全都被虚难这一只手掌一点点地抽出去一般。
米入斗心急如焚,喝道:“你欺负人!”
从牛车上拎出铁枪。这么一用力,便觉体内那一阴一阳两股真气又腾了起来,浑身痛楚难当。
他牙关一咬,双手抡起大枪,照着虚难砸了下去。
虚难左手一扬,拍在枪杆上。
米入斗只觉一股刚猛凌厉的巨力传来,自己运在铁枪上的力道同其一撞,竟被逼了回去。
他体内两股真气受这一激,争斗更剧,似是两把利剑,搅动不休。
那车夫早将王正榆扶上大车,在一旁掠阵。见米入斗挥枪砸去,心想:“虚难大和尚正同这丫头比拼内力,只怕难以分心二用。”
大喝一声,便要挺身而出。
却见虚难轻描淡写的一招,便将米入斗这一枪挡了回去,心下赞佩不已:
“比拼内力之时,开口话已是不易,他竟能分神御敌,这功力当真深不可测。”
忽听身后一壤:“你想个法子,把那丫头救下来。”
回头一瞧,却是自家公子王正榆从车帷里探出头来。
他是世家子弟,武功虽差,却多少还有些眼光,瞧出黄若已在竭力支撑,只怕不久便会命丧虚难掌下。
那车夫心想:“这公子哥得倒轻松,莫我不敢开罪大师,就算想插手,以我这半瓶子水的功底,又如何插得下去?”
他不愿出言顶撞,只摇头道:“公子爷,这可难了。”
米入斗缓了一口气,抬头瞧去,见黄若浑身早被汗水浸透,在虚难掌力下勉强支撑。有如朔风里的一片枯叶,随时都会飘离枝头。
他既心疼、又愤怒,心中一股执拗的蛮劲狠性勃然而起,大喝一声:“你放过她!”
猛冲过去,又是一枪劈下。
虚难眉头一动,似是有些无奈,抬手一掌,便将他越枪上的内力逼了回去。
米入斗眼见黄若命在须臾,哪里肯退,一枪接着一枪,胡乱砸下。
他一连几枪皆被虚难挡下,被逼回的内力在体内不断蓄积,难以宣泄。
两股真气越来越盛,如翻江蹈海一般,闹腾不休。只痛得五脏六腑全都移了位,再也难以动弹,身子一晃,摔倒下来。
忽听黄若柔声道:“笨栗子,别费气力啦。”
凝目一瞧,见她白如透明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忽的双眼一闭,身子向后飞了出去。
米入斗心如刀搅,咆哮道:“你杀了她!”
猛地挣起身来,大枪一扬,照着虚难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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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榆见黄若被虚难震飞,不知生死,叹道:“可惜了个好俊俏的妮子。”跑过去探看。
忽听一声闷吼,如虎啸、如惊雷,震得他双耳嗡嗡直响。
转头一瞧,虚难血染僧袍。米入斗双眼通红,凶神恶煞一般直冲过来。
王正榆吓得魂飞魄散,奔回车上,打马便跑。哪知车轮垫在石上,将他颠了起来。
总算他家学渊源,一瞻盘马挺身”使得又快又准,双腿盘住车辕。
那马儿却跑发了性,刘正槐盘是盘得稳稳当当,挺却挺得稀松平常——
似挺非挺、似悬非悬,稳如松、挂如钟、快如风,横身被马车拖了出去。
那车夫惊呼道:“公子爷心!”追着车子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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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入斗方才悲怒之下,奋尽全身力气的一枪,却又被虚难挥掌接下。
枪上巨力也被尽数逼回。他体内两股真气早已充盈满溢,处处冲突激荡,只觉身子转眼间便要裂做碎片。
可这痛苦只是瞬间。这两股阴阳真气本难调和,在巨力一再倒撞之下,竟而忽的水乳交融,不再浑身乱窜,而是循规蹈矩地涌入诸条经脉之郑
米入斗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觉身上所有的痛楚、不适,霎时间便全都消失,手脚上劲力暴涨。
一声暴喝,大枪未离虚难手掌,便猛又压下来。
若论武功修为,虚难高过米入斗不少。但他才逼回米入斗枪上巨力,全没料到又是一股巨力沛然而至。
而此刻米入斗体内阴阳相济,这股巨力更大过前力不少。饶是虚难内功炉火纯青,仓促间也难再提气抵御。
他只觉胸口气息翻涌,一口血直喷了出来,举掌护住身前,纵身退了出去。
米入斗大步迈到黄若身边,将她轻轻抱在怀郑
黄若脸上全无血色,呼吸又薄又浅,显然命在垂危,米入斗急得手足无措。
忽见眼前灰影一闪,又一僧飞掠而至,竖掌胸前,道:“少林虚灭合十。”
脸色木然,全然瞧不出喜怒。
米入斗心中一悲:“少林四虚,以他武功为首。他们师兄弟联手,我和若儿今只怕难逃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