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黄二人心中皆想:“林大业枉费一番心机,到头来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石夫人道:“聚盟便在明天,咱们还不快去!
老娘本来早就要去了,可又赶上凤旋寨这档子事,人命关天,只好先赶过来。”
又向石公展道:“喂,你给咱石家争口气,把盟主的位子拿下来。”
石公展道:“大伙儿手底下的玩意儿半斤八两,这个把握不那么大。”
石夫人道:“老顾,你会不会和我家兔子耳朵争?”
顾铁川笑道:“石兄弟当盟主,我再高兴不过,哪会来争!”
石夫人喜道:“那就好,你顾金锥不来争,那就十拿九稳了。”
石公展幽幽道:“铁钩帮王飞鸿、笑弥勒,哪一个是好对付的。更不要说冯秃鹳那根长鞭。”
石夫人怒道:“兔崽子怎地总说丧气话?不行老娘就帮你打两场!”
黄若心想:“这彪悍婆娘,原来是个望夫成龙的。”
勾了勾米入斗的手指头,轻轻道:“你想不想当这个盟主?”
米入斗道:“我没那本事。”
石夫人目光在米、黄两人脸上一打,道:
“老顾,什么时候收了两个新崽子?”
顾铁川笑道:“这两位能耐可比老顾我大得多了,我这小山头哪容得下?”
给几人做了引荐。
米入斗记挂着上官屏,向众人打探她和耿长老的行踪。
提到她时,怕人多嘴杂,泄露了她尚在人世的消息。不敢直说名字身份,只说是一个使剑的年轻姑娘。
众人皆说未曾见到。
石夫人想起旧仇,又将耿长老痛骂了一番,仗势欺人之外,更加上一条罪状:拐带妇女。
石公展道:“米兄弟,咱们太行两麓,方圆几百里的草莽人物,差不多都去会盟。
你和我们一起去,人多消息广,说不定能打探到些什么。”
米入斗想他说得不错,答应下来。
顾铁川将静风拎起来,往马上一担,道:
“把这畜生也带上,在会上给大家说个明明白白!”
静风暗自叫苦,心想:
“这种凶神恶煞,会上不知要碰上多少。
就算每人只打两个耳光,我这嘴巴子也要被他们扇成猪头肉了。”
石夫人气哼哼地把他拎下马来,道:“人多马少,畜生哪配骑!”
将他双手拴住,绑在马后拉着。
一个喽啰有心让他吃些苦头,猛一拍马,那马骤然一窜,静风一双腕子登时脱臼。
他苦不堪言,跌跌撞撞地跟在马后。
众人赶了一整日的路,到得夜深,才寻了处破败的农舍吃喝歇息。
静风鼻端嗅到酒肉香味,饥渴难耐,却又不敢开口要,把嘴凑在地上,啃了几口草里面的果子果腹,便沉沉睡去。
待到后半夜,忽觉一阵腹痛,疼醒过来,肚子里叽里咕噜乱叫。
他手脚被捆,喊道:“哪位大哥行个好,我想方便个大的。”
两个值哨的汉子过来,骂道:“不吃不喝,还挺能拉,装裤子里吧。”
石夫人喝道:“把这畜生拖得远远的,别熏着老娘!”
接着又听顾铁川道:“你们两个可得看好了!”
几人皆是江湖中人,虽在睡梦中亦甚是警惕,全已惊醒。
两个值哨的将静风拖到下风处,放开他一只手,道:“就在这儿吧。”
静风站着不动,一个汉子道:“怎么啦?”
静风道:“这位大哥,我腕子脱臼,裤带解不开,求你帮帮忙。”
那汉子笑道:“你要是个小娘们,老子倒乐得帮你这个忙!”
另一人略好说话,道:“我给你接回去。”
这汉子武功稀松,接关节也不利落,咯咯咔咔地搞了好半晌,才帮他接上一只腕子。
静风痛得呲牙咧嘴,道:“谢啦!”
伸手去解裤腰,忽的腿一凉,“当啷”一声,裤管里掉出一锭金子——
是他从凤旋寨偷的,藏在裆里。位置尴尬,倒没被顾铁川等人搜出来。
一个汉子猛扑上去,道:“我的。”
另一人道:“我的!”
前一人道:“你再去摸摸,那地方的东西,一般都是一对对的。”
后一人那里肯依,两人曲着身子,四只手搅在一起。
静风心念一动:“莫怪道爷我心黑手狠。”一拳往一个汉子顶上百会穴砸下。
那人闷哼一声,晕了过去。
另一人骂道:“贼小子!”抽出刀来便砍。
静风武功虽算不上多高,毕竟是从小练到大的名门弟子,那汉子哪里砍得到他?
他使了招“紫藤绕梁”抢下刀来。又顺势一抹。
那汉子腰上中了一刀,大声呼救。
静风影影绰绰望见马匹栓在不远处,撒腿逃了过去,割断缰绳,猛踢马肋。
那马四蹄刨地,眨眼间便驰出十来丈远。
忽听得身后劲风凌厉,单刀反架,“当”的一声,什么东西打到刀上,震得他右臂酸麻,单刀险些脱手。
那东西余势未消,“噗”的一声,打在马臀上。
那马吃痛,一声长嘶,猛地向前一窜,险些将他掀下地来。
静风紧搂马颈,疾驰而去,黑夜中方向不辨,只顾着一口气向前跑。
奔到天明,身子忽的一沉,所乘马匹四蹄一软,瘫倒下来。
静风强拽缰绳,那马已累得口吐白沫,哪里起得来。
忽见马臀上金光闪闪,戳着一只锥子。
拔下来放在嘴里一咬,锥上两个牙印——
金的。
静风心头一喜:“这山大王金子打人,比我那些抠搜的师父师叔们,阔气多了。”
忙收入袖中,这才将另一只手腕接好。
又奔出十几里远,不见追兵,放缓脚步。
他一整日无半点水米落肚,又渴又饿,见路旁一间矮屋,人声喧哗,似是个小酒馆儿,忙赶了过去。
一挑门帘,吓了一跳——
屋子十七八个人,十七八双凶巴巴的眼睛齐刷刷地向他望来。
他心头叫苦:“我这不是又闯进狼窝里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