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燕一愣,也认出她来,低声道:“好姑娘,你……你伤好啦?”
黄若想起太湖荒岛上的事,冷冷道:“我伤好了,正要找你算账。”
武燕想要逃跑,黄若指头略一加力,他登时半身酸麻,动弹不得。
他这才知这小姑娘武功不知高出自己多少,小声哀求:
“好姑娘,你打就打,可别弄出太大动静,让人听到,我就跑不脱啦!”
拉起衣襟,往嘴里一咬,一脸大义凛然。
黄若被他逗得“噗嗤”一笑,将他揪到隐蔽处,问道:
“三春拳的掌门不威风么,怎么跑到少林寺里当和尚来啦?”
武燕恨恨道:“还不是为了躲那条疯狗!”
黄若奇道:“哪条疯狗?”
武燕道:“就是薛长行那老小子,他上次串通好了打洞老鼠和酒鬼,要在太湖荒岛上把老子结果了,呸!”
黄若知他说的二人是盖恶虎和金万两,道:
“哼,你们串通一伙儿,趁我受伤,一起欺负我。”
武燕讪讪道:“姑娘,咱们不好。我后来追上那疯狗报仇,哪知他竟和我动上了真格的。”
黄若奇道:“原来青竹林里你满处追着他跑,要传家宝,他没和你动真格的呀。”
武燕道:“俗话说:有理拳头壮、无理胆气虚。那会儿他还顾及点江湖道义。
后来他见已经撕破脸,索性便豁出去了,撵着我满处乱跑,要拔了我这千顷地里的独苗、四倍单传的掌门。”
黄若被他逗得咯咯直笑,武燕大为紧张,左右看看,道:
“姑奶奶,您轻着点笑,别招了人来。
后来我俩在少室山下又打了一架,我打不过,便躲到山上来了。那疯狗不敢在少林寺的地盘撒野,便跟着我在山上转悠。
我正没计较,恰巧少林寺要招个打杂的僧人,就自己剃了个光头,混进寺里躲着。
哪知前些天听几个武僧说,外面不知从哪儿来了好几千人马,看样子是要攻寺。嘿嘿,咱可不愿意跟着趟这滩浑水,就逃出来……”
黄若不想听他唠唠叨叨,打断了问道:“你知道虚寂大和尚在哪儿吗?”
武燕道:“他是达摩堂首座,我是个浇粪种菜的假和尚,见都没见过,怎么会知道。”
黄若又问道:“李潇寒是不是也在寺里面?”
武燕道:“对呀,我刚知道这魔头也在寺里的时候,可吓了一跳。
后来又听说他是被扣在寺里的,嘿嘿,他虎落平阳,我怕他作甚!”
黄若心想:“他果然在这。”
想到这剑魔空有一身绝世武功,却因苦恋曲蒹葭,不惜帮她为恶,得罪了各大门派,以至被扣承天观中十二年。
如今又被扣在少林寺,只怕一生就这般蹉跎而过,不由得想到:
“若非迷恋那恶女人,凭他一身睥睨群雄的武功,只怕早已是个笑傲武林的大侠客,大英雄。”
心中感慨不已。
黄若又盘问武燕几句,见也问不出什么,便让他脱下僧袍,任他自去。
将僧袍套在身上,头发没办法,只好尽量挽进草帽里。
扒在墙头一瞧,左右无人,纵身跃入寺墙。
行过数重矮屋,忽听“哐”的一声,一间矮屋木门打开,屋中冒出不少浓烟。
黄若吃了一惊:“难道外面那群人真有胆大的,溜进寺里放火来了?”
往屋里一张,见是个胖和尚正堵着灶台生火。
这人被熏得眼泪长流,嘴里骂骂咧咧:“这柴禾这么潮,怎么生得起火来!”
黄若心中偷笑:“这柴禾都不知淋过多少尿,能点着才怪呢!”
见又一股浓烟迎面冲来,好一阵恶心,忙向旁闪开。
顺手从门口拿过一柄长帚,装模作样地一边扫着,一边向里行去。
才行过千佛殿,远远望见一队武僧巡了过来。终究心虚,忙躲在廊柱后。
忽听身后脚步声细微,接着一股拳风拍了过来。
她斜身避开,眼前灰影一闪,一僧跃了过来,左眼皮耷拉着——
正是在破庙里,被她刺瞎眼睛的定心。
定心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手一探,向她草帽上抓来。
黄若见被识破,索性摘下帽子,一头秀发披肩而下。
定心一怔,道:“是你……你这妖女!”
他一只眼被黄若刺瞎,仇人见面,如何不怒?咬牙切齿,挥拳向她面门打来。
黄若一跃避开,道:“喂,我来找虚寂大师父,不是来和你打架。”
定心却只顾一拳拳打上来。
黄若心想:“虚灭、虚难两个大和尚人还不错,便瞧在他俩面上,也不能和你认真。”
左手一抬,在他肋下轻轻一扫,却全不用力。
定心“哎呦”一声,拳头一沉,打她咽喉。
黄若又是一招居后抓,比在他腰间破绽处,凝而不发,
她上次同众僧交手时,武功便已胜过定心、定悟等“定”字辈诸僧甚多。
这大半年来,心里揣着向曲蒹葭报仇的念头,日日勤修苦练,进境甚速,定心哪里是她的对手?
几次抢攻,却皆被黄若随手一招逼回,若非她手下留情,只怕早已受了七八处伤。
巡院众僧早望见动静,纷纷奔了过来,当先的中年僧人持了条铁棍,正是空正。
定心跳到一旁,道:“师父,这妖女找上门来啦!”
空正森然点头,喝道:
“丫头,上次伤了咱们这么多人,还敢私自入寺,当咱们都是好欺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