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飞鸿道:“姚姑娘,你刚才给他们吃的那什么……鸩砒膏,分量下重啦!”
米入斗却想:“她精通医术,既然想留着二人,又岂会失手把他们毒死?”
姚飞我让宫女取过烛台,一左一右地照着尸体。
两个宫女见又死了二人,吓得面如土色,身子颤个不停,烛泪洒得满手皆是。
姚非我仔细检视,见二人喉上各有一块铜钱大小的红斑,眉头一蹙:
“他们中的是五龙锁喉膏,和七仙散气饮一样,也是百草寨的独门毒物。”
王飞鸿大是奇怪:“他们什么时候中的毒,咱们怎地一点都没发觉?”
“这锁喉膏吃下去,要过一会儿才会毒发。至于多久,是一盏茶,还是三两个时辰,全看药物的调配。
他们被捉住好一会儿了。萧挞马算准了他们要是能得手,便已然得手。他不想留下活口,这毒当是在二人出发前就下好的。
可这些尸体如何处置,倒是要费些思量。”
王飞鸿道:“我去叫盖兄弟来,他手脚麻利,别说三个人,就是三只骆驼,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埋了。”
姚飞我眼珠儿一转:“对啦,咱们就赠这人一桩大功!”
踢了踢室皮海的头,微微一笑:“我对皇帝说,有两个人闯进来行刺,幸亏室皮海赶到,把他们杀了,自己也中刀身亡。”
王飞鸿大指一挑:“好主意!最好再找件萧猴子府里的东西,塞在他俩身上,”
“那就太着于痕迹啦。就算不这样,皇帝顺藤摸瓜,还查不到他头上么?”
米入斗道:“姚女侠,两位胡老前辈那日被豹子咬伤,连着烧了几日……”
一句话未说完,姚非我便着了急:“哎呦,你快带我去!”
米入斗同王飞鸿脱下薛、彭二人的侍卫服色,套在外面,虽不合身,勉强能穿。
姚非我叮嘱了那个上了年纪的宫女几句,行出帐子。年轻宫女在前面挑着灯,米、王二人跟在后面。
行宫里巡逻的侍卫皆知姚非我正受宠幸,哪敢多瞧?纷纷向她躬身行礼。
四人大大方方地行到矮墙边。姚非我见左右无人,叫那宫女自行回去,飞身跃出墙外,米、王二人也跟了出去。
来到胡氏等人藏身处,姚非我瞧过兄弟二人的病情,就近择了些草叶,揉烂了敷在二人伤处。二人口中哼哼唧唧,却睁不开眼睛。
姚非我皱着眉头:“两位师伯伤得不轻,怕要养上些时日。”
倪一羽满脸焦急:“那怎么办?咱们还约了秃脑壳一起逃出去!”
姚非我轻轻摇了摇头:“跋涉荒漠、缺医少药,不几日就得要了他们这对老命。
你们放心走。我听说附近有处闹鬼的地方,谁也不敢去,正好可把他们藏起来。”
盖恶虎身子一颤:“闹鬼?”
姚非我笑道:“前几天有个宫女私下产子,怕被责罚,逃出宫来,躲进一处庙里,结果被人发现。那宫女自知没了活路,先把孩子杀了,又抹了脖子。
后来有人路过,听到里面有孩子哭闹,只当是他们母子冤魂不散。那庙周围本有不少人搭帐住着,全都被吓跑啦。”
王飞鸿嘿嘿一笑:“什么孩子哭,是只被箭射歪了嘴巴的狐狸在叫。我们方才路过那里,亲眼瞧见的。”
盖恶虎小声嘟囔:“狐狸为何偏偏在那里叫唤?还不是冤魂招来的。”
米入斗望着姚非我:“我留下来,帮你照顾他们。”
姚非我摇摇头:“那也不必,你辽语说得不地道,时日长了总会露馅。我吩咐宫女往来照顾罢了。”
她伏下身子,对胡氏兄弟说:“师伯,我带你们去疗伤。”
胡一左迷迷糊糊:“小怜,是小怜么?”
姚非我面露微笑:“是小怜,你们乖乖的不要出声,也别乱动,哪个不听话,我便骂哪个!”
这句话立见奇效,胡氏二人顿时手脚并拢,如两截木头一般,要多规矩,就有多规矩。
米入斗心想:“她对付这俩个糊涂虫,倒是蛮有法子。”
忽见远处火光闪动,似有人在惊叫,接着呜呜的号角声音响了起来。众人辨别方向,是从那片地牢旁传出的。
王飞鸿吃了一惊:“糟糕,秃脑壳子发现咱们逃啦!”
姚非我急道:“你们快走,后会有期!”拎起胡氏兄弟,向那废庙奔去。
她手中提着两人,脚下却毫无声息,众人不由得皆暗赞一声:“好轻功!”
四下里有不少辽兵在巡逻,听得号角声,一队队就近展开,举着火把到处搜索。
米入斗望见一队辽兵似火龙一般,蜿蜒着向那破庙搜去,心里一惊:“糟糕,姚女侠武功虽高,可手上多了两人,只怕难以避开。”
无暇多想,振臂高呼:“大家快藏好!”
王飞鸿立时醒悟,也跟着喊道:“和秃脑壳们拼啦!”
号角声一响,辽兵纷纷围拢过来。
倪一羽一跺脚:“被你俩连累死啦!”
四人昏暗中东奔西走,好一通乱跑,才甩脱追兵,绕了个大圈,行到河边密林中。
米入斗忽听身后“咚咚”两声,这脚步声似人非人,似兽非兽。
王飞鸿压低了声音:“有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