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虎刺应变奇速,指着亲信骂道:“偷懒耍滑的混球,是不是你们嫌累赘,把本都统的铁戟给掉包了?”
忽听众军齐声大呼:“大石将军,大石将军来啦!”
虎刺向豁口望去,见两骑闯了进来,后一人正是耶律大石。
他心念一动,抢过一只矛来:“众儿郎,且瞧本将军单枪匹马,将耶律大石这罪臣捉来!”
一提缰绳,望着那豁口冲了出去。十几名亲兵紧紧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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陀古等人休整片刻,唯恐驼群又纠缠上来,向东疾驰。
五十里一晃而过,众人下马稍歇,忽然望见西面火光冲天。
胡人揶揄道:“哼,他们不晓得厉害,这些骆驼不怕火。火烧得越旺,它们就越凶。那些人啊,只怕一个都剩不下,全会被这些魔鬼拖进地狱。”
那丹吉举矛抽在他背上:“你胡说八道什么!”
萧塔不烟将普速完紧紧抱在怀里,忽然放声大哭,忍了半晌的泪水终于得到发泄。耶律夷吾也伏在她背上痛哭。
这一场大变故中,人人皆有亲友丧命,个个无心言语,默默地啃着干粮。
上官屏忽的俯下身子,摸索着捡起一块石头放在膝上,略为平整的一面向上,用匕首不断在上面勾画着。
姚非我凑上前去,见那石上寥寥数笔,勾画出一只歪歪扭扭的燕子。问道:“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上官屏悲悲戚戚地说:“这是九华派的记号,师兄从小就认得。他一见,就会追上来。”
姚非我心头一颤:“他爹爹死了,眼睛盲了,如今唯一可依靠的师兄也凶多吉少。”
怜惜之情顿生,轻轻搂着她的肩膀:“他定会平平安安回来的。”
上官屏将石头轻轻放在地上,摆弄片刻,泪水忽的涌了出来:“我的眼睛看不见啦,还怎么给他指路!”
姚非我眼圈儿一红,向陀古问明了要向哪边行进,牵起上官屏的一只手来指引方向。
上官屏手指摸在那燕子的左翅尖上,将它对准了行进的方向。
朔风肃杀,吹得枯草起伏不定。众人歇了少顷,正要起身赶路,突然间西面烟尘腾起,竟又有一彪人马追了过来。
陀古一肚子闷气无处可撒,立时跳上马匹:“我去迎敌!”
他领着手下,呼啸着驰出半里,列做横阵。陀古当阵而立,却见这一伙仅三十余人,却押着两百余匹马。
他一时不明所以,抽箭弯弓,远远地瞄定:“甩不脱的狗东西们,哪个先过来受死?”
忽见一人催马迎了上来,手上一支大铁枪,却不是米入斗是谁?
陀古大喜过望,弓箭一收,哈哈笑道:“好哥哥,你没死啊!我陀古险些给你一箭!大石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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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入斗方才见耶律大石单骑赴难,一时间豪气陡升,拍马追了上去。
二人望见辽军三面被驼群围住,只北面有个豁口。便绕过驼群,向豁口驰去。
一路上野驼不住地纠缠过来,米入斗铁枪挥舞,如船头劈水,在驼群中杀出一条出路。
驰到近处,却见十几骑飞驰而出,当先一人横眉立目,正是虎刺。
虎刺长矛一扬:“耶律大石,你自寻死路,须怪不得我虎刺!”
米入斗嘿嘿一笑,挺枪拍马,抢上前去。
两骑尚距着七八丈,虎刺忽一拨马,从米入斗马前掠了过去,口中大骂坐骑:“畜生王八蛋,平日吃的也不少,怎地一上阵就逃?”
骂声未歇,人却早跑没了影。
米入哭笑不得,耶律大石赶上来道:“不用理他!”二并肩驰入辽阵。
耶律大石在军中威望素重。辽兵见虎刺临阵脱逃,一个个本已茫然无措。陡然间望见他如飞将军一般驰进军中,登时又有了主心骨,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欢呼。
数百骑高叫道:“大石将军!”迎了上去。
耶律大石驰到中军,向两名百夫长喝道:“铁链穿盾,左右护住豁口!”
他一生领军,气度从容,声音中自有一股凛凛之气。
那二人齐声答应,各领手下,以铁链串起长盾,便似两堵长墙护在豁口两侧。任凭驼群冲撞踢踏,四百只皮靴齐齐蹬地,抵死不退。
耶律大石唤过一名传令兵:“谁是前军统帅?”
“是校尉冯里薛。”
“那是我的老部下了,让他领五百人断后。”
传令兵应了一声,飞驰去了。
耶律大石又喝道:“中军号角何在?”
四名兵士肩扛一支丈许长的号角,应声而出。
“中军先退,先左后右,北进二十里屯住。”字字斩钉截铁。
号角声呜呜响了起来。
辽军中军一排排地掉头,从豁口疾驰而出,两边骑兵挥击铁矛,将冲近的骆驼挑开。接着左翼也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