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劲怒不可遏,抡着拳头就上去拼命。
雄猛性子沉稳,心想:“这老狗手头硬,今日且先忍了,待来日禀过师父,再找回场子。”
他将兄弟拦腰抱住,恨恨瞪了老头一眼:“我们两个学艺不精,倒让你笑话了,不敢请教尊姓大名?回头师父问起来,也好有个交代。”
“你们回去和刘老儿说,教训他两个狗屁徒弟的是……”黑脸老头忽的叹了口气,“唉,剩了我一个,这名号倒不知该怎么提了。”
他手掌搭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一拍,转身出店。一大群手下跟在他身后,呼啦啦地向西去了。
雄氏兄弟眼睛瞟着这伙人离去,哪敢去追?回过头来,却见米入斗正捧着碗,把一碗面吃得滋滋作响,对周遭的情状恍若不见。
二人对视一眼,心想:“这人要不是艺高人胆大,便是个又憨又傻的呆子。”
后厨帘子一动,武燕探出个头来:“喂,两位拳头硬的,那黑脸走了吗?”
雄劲听他出言讥讽,正要拿他撒火。雄猛才吃了个亏,不愿再惹事端,说道:“走远啦。”
武燕腾地窜了出来,身子一扭,往一张椅上坐下去。 猛听得“喀喇喇”的一阵响动。他身下一空,屁股底下只剩下一堆碎木。
雄氏兄弟脸上变色——二人方才瞧得清楚,那老头离开前曾在这张椅背上轻轻拍了一下。这一下着手处在椅背,但掌力弥散,却把整张椅子震得酥脆不堪。
以二人的功力,一拳打散这张椅子,原也不算稀奇,可此人举重若轻,掌力古怪,实乃武林中罕见罕闻的功夫。二人不由得骇然变色。
武燕这一跤跌得不轻,揉着后背骂道:“明人不使暗招,你们两个暗算我!”
雄猛嘴角往门口一斜:“暗算你的老王八蛋走啦,你赶快去追,还赶得及。”
“姓武的功夫不济,可还没疯,追那个活阎王干嘛,那不是送死吗?”
雄猛听得“活阎王”三字,心中一动,正要开口,雄劲却先说了出来:“他是施铁掌!”
那黑瘦老头正是三江帮帮主施铁掌。当日孙、施二人听了江湖传言,误信降龙诀在海盐帮手里,起意抢夺。不料林大业赶到。二人不是对手,铩羽而归。
孙铜掌武功全废,心灰意懒,寻了个僻静的别院闲住。三江帮五个堂口,数千帮众,自此便全靠施铁掌一人操持,饶是他精明干练,却也忙得头昏眼花。
如此一年有余,这日一个手下鼻青脸肿地跑过来禀报,说五凤帮的青鸾堂主掳走了孙铜掌,要挟施铁掌去通元谷,赴“百鸟朝凤”之会。
施铁掌急忙散出人手,好一通搜寻,却连师兄的影子都没见到。正焦头烂额,又探听到巫峡派黄氏兄弟乔装打扮,来到了虎牙山附近。
巫峡派乃是三江帮的死对头。十年前三江帮一统荆楚江湖后,垂涎巴蜀富足之地,要把这块嘴边的肥肉也吞入口中。
哪知巫峡派扼江而守,不容三江帮一车一舟入川。双方几次争斗,互有胜负,怨仇结得死死的。
施铁掌听得仇家竟到了自己的地盘上,岂能不尽地主之谊?尽起精锐,杀了过来。
赶到的时候,黄鹄、黄鹤等早已离开。在左近搜寻一番,却找到孙铜掌的一只断掌。施铁掌挂念师兄安危,领着手下匆匆赴会。
这日正走着,听得有人夸赞林大业。施铁掌怒从心生:“要不是这姓林的杂巴戳子,我师兄也不至于武功全废,窝窝囊囊地让人捉了去!”
他尚有要事,不愿多结仇家,小小教训了一下雄氏兄弟,便带着人离去。
武燕识得这“活阎王”手黑心狠,忙躲进后厨。听得脚步声远离,方敢出来。
他上下打量雄氏二人几眼:“真是奇事!你们两个顶撞了他,竟还能囫囵个儿在这戳着,前世造化不小!兄弟告辞啦!”
雄劲走到窗前,瞥了一眼三江帮众人的背影:“难不成又是个去通元谷的?”
雄猛点了点头:“你没听说吗,孙铜掌也给五凤帮劫了去。这次那姓曲的婆娘把黑白两道的人物得罪了个遍。我瞧百鸟朝凤那天,还说什么凤凰涅盘,她只怕要变成只脱毛烤鸡啦。”
雄劲抓起一条鸡爪,一口咬掉一半:“到时候我要把她这只烤鸡,嚼得连骨头渣都不剩,给爹爹、二叔、三叔报仇!”
他嘴里嘎吱嘎吱地嚼着,显然恨极了曲蒹葭。
雄猛把他手里的鸡骨夺过来,往桌上一扔,催促道:
“快点赶路吧。这次群雄在兰州会盟,咱们身负大仇,要是去晚了,一则师父面子上不好看,二则也叫别人笑话咱们不孝顺!”
他叫来掌柜结了帐,又从怀里掏出一把铜板,数了三十几个,往桌上一放:“够不够赔你那张桌子?”
那掌柜哪敢讨价还价?连忙收了。
二人并肩走出店外,雄劲瞧见破城枪倚墙而放,随手一拎,竟险些脱手。忙加了几分劲力,这才拎了起来。
不由得又回头瞥了米入斗一眼:“果然是个真人不露相的。”
米入斗端着个空碗,心里默默想着:“这兄弟俩的三位长辈,多半也是她杀的。这狠心丫头顶着五凤帮的名头四处闯祸,倒让那姓林的趁机大作文章。这场祸事一起,又不知要有多少人丧命!
我得赶过去,和大伙儿把这事儿说个明白!再和那姓林的算一算师父那笔血债!”
他记得二人曾说起,会盟之地是在兰州。当即提了大枪,向西赶去。
这日到得潼关,远远便听得人声鼓噪,循声望去,见一处山头上密麻麻地聚了不少江湖汉子。
米入斗心中一奇:“不是说在兰州会盟吗,怎么又改到这里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