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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7章 大江月暗, 芳魂销散
    半晌,米入斗才回过神来,压低了声音说:“真想不到这酒鬼是滕天一扮的,无怪我第一眼看见那老儿时,就觉得有些面熟。”

    他虽被点中了穴道,却无碍说话。

    黄若点点头,道:“他助纣为虐,就算咱们饶他不死,黄三侠他们也饶不过。可他怎么说也是滕婆婆的亲弟弟,姚姐姐又岂能见死不救?”

    米入斗甚是担心:“她和师妹可别真的拼个你死我活才好。”

    “她们都是好人,才不会像我这小妖女那么心狠手辣。”

    黄若说完,心头一黯,默不作声地运功冲穴。

    长夜过半,忽听土路另一侧有人骂道:“小王八羔子,竟敢拿药熏老子!今天若不把你们的王八壳子砸碎了,老子跟你们两个,复姓闻古。”

    声音粗豪,正是黄鹤。米入斗凝目瞧去,见他晃晃悠悠地走到一个草坑旁,砰砰便是两脚。草坑里有人呜呜呻吟,自然是闻、古二人。

    时辰一到,那臭气的药性已解,杨大海、范氏兄弟等人也纷纷站起来。

    杨大海急道:“大伙儿可曾看清那老狗是谁,又是被谁救去了?”

    他方才躺在路旁,虽未曾目睹,但听得暗器的破空声、上官屏的惊呼声、一前一后的追逐声,倒也不难猜测。

    范氏兄弟大踏步来到两山之间,踱了一圈,道:“是个女子,脚印左深右浅,她多半是把那老狗背在左肩上逃走的。上官姑娘追着她往西去了!”

    二人出身猎户,眼光只匆匆一扫,当时的情景便如亲眼所见一般说了出来。

    黄鹤惊道:“女子?莫非是曲蒹葭?上官姑娘要糟!”

    众人忙拉来马匹,呼啦啦地追了下去。闻、古二人被绳子捆着,兀自在草坑里哼哼唧唧,竟无人顾及。

    黄若悄悄道:“咱们穴道一解,就把你那两个师侄除了。”

    米入斗吃了一惊:“除了?他俩也没什么大恶啊!”

    “那就把他们舌头割了、眼睛刺瞎、耳朵刺聋。上官姐姐在五凤帮卧底,可不能让他们把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

    米入斗心想:“她从小便经历了好多磨难,说话做事,总带着一股狠辣乖蛮,今后该好好劝导她才对。”

    摇头说道:“那倒也不必,他们坏了曲蒹葭的事,谅来也没胆子再回通元谷。”

    过了良久,东天微微泛起一道晨曦,忽听马蹄声响,杨长老等人又驰了回来。

    只听史灶主粗声粗气地说:“没亲眼见到上官姑娘平安,姓史的总是放心不下。”

    范大笑道:“也不用亲眼见到。到了那江边,就只有她一个人的足迹。我瞧她足迹不紧不慢,当没什么危险,想来是回通元谷卧底报仇去了。”

    范二接着说:“前面那女子足迹消失的地方,有些石头坠落的痕迹,想来她跑得急了,一不留神踩松了石头,跌进江里喂了王八!”

    米入斗大惊失色:“真的叫我说中了!”一时间黯然无语。

    他向黄若望去,见她紧紧咬着下唇,神色木然,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

    米入斗心想:“若儿自幼孤苦,姚女侠是为数不多对她好的人。她心里的痛,只怕更胜过我十倍。”

    他心情烦乱,自也想不出安慰的话来。

    只片刻,杨大海等驰到近处,纷纷下马。范二道:“救走老狗的那女子一定不是曲蒹葭。”

    杨大海点头称是:“那贱人武功远远胜过上官姑娘,又怎会被她逼进江里?”

    黄鹤忽的一拍大腿:“我瞧多半是那和老子一个姓的小妖女。”

    史灶主摇头道:“她和那老匹夫不是一路,救他干嘛?”

    “这恶丫头猖狂嚣张,邪里邪气,谁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没准儿是想把那老狗劫走,要挟曲蒹葭。总之她死得好,大快人心!”

    黄鹤此言一出,倒有不少人叫起好来。

    米入斗听得真切,心想:“他们言语刻薄,若儿正值伤心之际,让她怎么受得了!”

    他柔声安慰:“你别气,等会儿咱们穴道解开,和他们说个明明白白。”

    黄若鼻翼翕动,凄然道:“我不好。我自作孽,怪不得他们恨我、想让我死。”

    黄鹤踱到草坑旁,嗤的一声将剑抽出来,嘿嘿一笑:“死了一个祸害,这两个祸害也留不得!”把闻、古二人拎出来,提剑便砍。

    杨大海抓住他的手腕:“老弟且慢,先问清楚了,再处置不迟。”

    他将二人口中干草掏出,沉声问道:“你们在五凤帮里,是听谁的吩咐?”

    古平国眼珠转了转:“上官师叔孤身卧底,晚辈大为钦佩,投身五凤帮,为的就是助她一臂之力。”

    黄鹤一瞪眼:“狗屁,你们哪有这份好心?你们如何巴结林大业,大家可都瞧见了。见他大势已去,就像狗一样,转头去给曲蒹葭卖命,对不对?”

    “我们是人也好,是狗也罢,对师叔的忠心,对诸位的义气可是一分不少。

    师叔窥破了曲蒹葭的秘密,却不知如何揭破这件事。我们帮她分忧,把诸位请到这里,从那老狗嘴里套出话来,让你们自己听个明明白白。”

    史灶主道:“这话倒有些道理。百鸟朝凤后,咱们个个对曲蒹葭感恩戴德,上官姑娘要是直接将这等内幕说出来,咱们未必肯信。”

    黄鹤脸色略略缓和:“那为何又放臭气,把老子熏倒?”

    古平国支吾道:“这个……总之是师叔吩咐下来的。”

    米入斗心中一动:“想来师妹早就安排好了,她让这些人先来,我和若儿后到。她怕他们会难为我俩,这才让两个兔崽子把他们药倒。”

    黄鹤把剑锋在古平国脑袋上蹭了蹭,冷笑道:“你们要是上官姑娘的手下,她又为何把你们捆起来,塞上嘴巴?那还不是信不过你们!”

    古平国支支吾吾地说:“上官师叔……她知道我们两个憨直刚烈,见了那只老狗,说不定会管不住手脚,上去打他一顿。那可就坏大事啦。”

    杨大海哼了一声:“信口开河,居然也能自圆其说。你们两个是什么德行,当咱们不知道吗?”

    他回过身来,拍了拍黄鹤的肩:“老弟,说起来这两个小子给咱们报信,也是一件功劳。你打两下消消气,就算了吧。”

    黄鹤哼了一声,剑尖一颤,嗤嗤响个不停。

    闻、古二人心里一凉,闭眼等死。哪知竟无丝毫疼痛,睁开眼瞧,身上绳索已被尽数挑落。

    杨长老斜了他们一眼,道:

    “上官姑娘揭破那贱人做下的恶事,你二人是自愿也好,是被胁迫也罢,也卷了进去。要是传扬出去,你们晓得其中利害!”

    闻、古二人忙道:“我们不敢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