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平国恍然大悟,愤愤骂道:“老不死的东西,差咱们送口信,白使唤人就算了,还要杀人灭口!”
静垢嘻嘻笑道:“还是古师弟机灵些,先猜出来啦。掌门虽有吩咐,可清渭师伯觉得你们多少也有些功劳,这才留下你们两条小命,等事成之后再请掌门定夺。”
“事成?成什么?”
静垢一撇嘴:“我哪知道?清渭师伯接了口信,当天就带着人走了。只留下我们十几个小道士看家。”
闻平邦满脸堆笑,央求道:“师兄,我们有两匹马在外面拴着,倒也能换百余两银子,你通融一下,把我们放了,那马归你,如何?”
“马早就被师伯们骑走了。你们身上的那些银子,也给他们拿去当了路费。咱们观也毁了,殿也没了,正缺钱使,两位雪中送炭,这等江湖情义,令人钦佩。”
古平国一咬牙,道:“罢了,咱们还有一笔大财,你想不想发?”
闻平邦脸色一变,忙去捂他的嘴。
古平国打开他的手,说道:“命都要没了,留着钱干什么?
他瞥了一眼静垢,晃着两个手指头说:“我俩在山脚下藏了两百两金子。你放我们走,金子全归你。”
“两百……金……”静垢嘴巴咧到了耳根子,连话也说不清楚。
他自小出家,度日清苦。平日里瞒着师长,这坑点、那骗点,或是采买时克扣些,一年到头能攒住的银子,也不过手指肚大小的一丢丢,何时见过这么多钱?
古平国趁热打铁:“不瞒你说,我俩在外面发了笔横财。你瞧我们来的时候,骑的是高头大马,穿的是茧绸裤褂,就只这两身大财主的行头,也得值个几十两银子。”
静垢砰然心动,开始讨价还价:
“放了你们,师伯们回来那还了得?金子虽多,可也买不来我这条小命。不过我得了好处,总能优待你们一些,水一天一送改为随喝随送。我再费些心思,弄几样小菜,让你们顿顿有滋有味,如何?”
闻平邦嘿嘿冷笑:“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静垢利诱不成,恼羞成怒:“不然老子天天狗屎狗尿地淋下来,你们也能吃个饱。”
古平国搂着闻平邦的肩膀劝道:“咱们如今命在人手,也只好低头……”声音渐渐放低。
静垢竖起耳朵听着,隐隐听到他说:“……金子……全给……再回宝库……要多少随便抓……”
闻平邦大声叫了起来:“什么宝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静垢心中窃喜:“怪不得这两个小王八蛋穷儿乍富,原来是找到了个宝库。哼,姓闻的最不老实,生恐我听到,还假惺惺地装腔作势。等下我给他水罐里擤一把鼻涕。”
他还要接着听那宝库的所在,但二人交谈声放得极低,半个字也听不清。
二人商议了好半天,闻平邦才勉强点了点头,道:“便宜了你这牛鼻子,每顿再给老子加一盆酱汤骨。”
静垢连声答应。黄金当头,别说酱汤骨,就算龙肝凤胆,也先要空口应承下来。
古平国向静垢勾了勾手指头,让他上前。静垢留了个心眼,离着栅栏尚有三尺便停住了。
古平国道:“这件事儿,你可不能告诉旁人。”将埋金的所在细细说了。
静垢心想:“我要是找到金子,好吃好喝伺候;找不到的话,狗屎狗尿管够。”
他一溜小跑奔下山去,依着古平国的指点,找到了埋金子的地方。
十几铲下去,挖出个皮袋子。打开一瞧,满眼全是金锭。又见那坑里还有张纸片,拿起来一看,竟是张一百两的金票。
静垢两只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乖乖我的老娘,这些金子只怕一辈子也花不完。”晕晕乎乎地跑了回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道士。这日傍晚,他送来的菜肴便颇为丰盛。
古平国吃饱喝足,舌头在嘴外边转了一圈,道:“两百两金子吞到肚里,滋味可还好吧?”
静垢拿人手短,打了个躬,才说:“承你的情,还找到张一百两的金票。”
古平国嘴角微微一抽:“什么金票银票?你发梦时找到的吧。”向他连使眼色。
静垢懂装不懂:“就在这!”把金票掏出来扬了扬。
闻平邦从嘴里吐出块骨头,厉声喝问:“姓古的,这是怎么回事?
古平国支支吾吾地说:“没……没什么事。”
“好哇,我当你是好兄弟,你是不是背着我,去那宝库里面偷金子?偷了金子不说,还折成金票藏着!你到底偷拿了多少?”
“一百两而已,那宝库里十几万两金子,还缺了这点吗?咱们自家兄弟,别为此伤了和气。”
静垢脸都变了色,心想:“乖乖,十几万两金子那是多少?就算是每顿都吃三只肥鸡,吃到天塌地陷也吃不完。”
他才出家时,耐不住日日清汤寡水,从山下偷了一只鸡。岂料毛还没拔干净,失主便找上门来。
他被师父好一顿训诫。这番幼时挫折时时纠缠于心,自此平生大志便是有朝一日发达了,顿顿吃鸡。
闻平邦瞪着古平国道:藏宝图在哪儿?我信不过你,快拿过来!”
“不给,图是我先找到的,该当我收……”古平国话还没说完,眼前黑影一闪,“啪”的一声,闻平邦一鞋底子甩在他脸上。
古平国勃然大怒:“玩真的吗?老子比你多条胳膊能动,可不怕你。”二人噼里啪啦地厮打起来。
静垢怕他们扯坏了藏宝图,急忙劝架:“别打啦!金子那么多,够分的。”
二人哪里肯听,两个身子滚做一团。静垢不敢打开铁栅栏,一溜小跑着寻了根棍子,想把他们撬开。
再回来的时候,却见闻平邦双腿紧紧夹住古平国的脖子,古平国单手扼住闻平邦的咽喉。二人身体蜷缩,姿势怪异,已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