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气氛非常热烈,但西门庆面对众头领的劝酒还是愁眉苦脸,因为黄酒实在不是他的菜,更不用还是粗瓷大碗。
捏鼻子干了两碗黄酒,西门庆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刚把刘唐对付走,后面还有一块来的阮氏三雄。
看着西门庆痛苦的样子,阮二把碗放桌上道:“五七咱们不着急,等妙手西门兄弟缓过这口气再。”
武松和时迁两个没义气的看到这幅架势,早就闪到一边去了,反倒是在一旁伺候的晴知道自家老爷不喜黄酒,在西门庆耳边低声道:“老爷,马车上还有两三坛子景阳春,要不要拿点过来?”
西门庆听还有景阳春,高心不知道什么好,使劲的点点头。
活阎罗阮七最喜喝酒,听到晴口职景阳春”三字,急忙拉住抬腿就要走的晴道:“哥,有什么好酒都拿过来罢,这么多人,莫两三坛子,只怕是三百坛子也能喝的完。”
立地太岁阮五赶紧拖住晾:“七莫要胡闹,西门兄弟拖家带口的上京做官,又不是开酒铺的,哪有那么多酒?”
阮七听了这话,这才悻悻然放开了手,眼巴巴的看着西门庆道:“咱们喝这酒准备的是多了,但只是一般村酿,没什么意思。西门兄弟是准备去京城做官,随身带的肯定是好酒。”
西门庆苦笑着吩咐晴道:“你带了书童儿画童儿他们,把剩下的酒取两坛子来,好歹让众头领每人匀上一口。”
晴点头去了,阮七见马上就有好酒喝,亮出大拇指道:“西门兄弟,你是我亲哥哥!”
短命二郎阮二在一旁听了笑骂道:“这厮今还没喝多,怎么当面醉话?”
旁边众头领都笑起来,托塔王晁盖点头道:“七那是性情中人,直来直去,当初在石碣村的时候可是远近闻名啊。”
谈起石碣村,晁盖不免提起劫生辰纲的往事,把刘唐和白胜叫了过来喝酒,回头再找智多星吴用的时候,却不见人影。
“这吴学究,怎么一提到喝酒就不见踪影。”刘唐摇头道:“不喝酒能有啥意思?就连入云龙公孙胜哥哥是道士,也是酒肉不禁。这学究一个教书先生,也推不喝酒,这是什么问题?”
“这是人品问题。”西门庆笑着道:“不喝酒,算什么兄弟?”
晁盖伤势未好不能饮酒,只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想当初七星聚义,谋取生辰纲,只是昨日。现如今公孙兄弟不知何方,只好遥遥致意了。”
阮二见晁盖有些伤感,劝道:“公孙道长一向神龙不见首尾,哥哥何须如此挂怀?须记得当初分手之际,道长有言:若有缘时,自有相见之日。”
晁盖这才释怀道:“但愿如此!军师怎么还不回来?”
白胜笑道:“军师方才去解手,和我打过招呼的。”
“尿遁!”西门庆脑子里滑过一个熟悉的名词:“吴用这时候尿遁,到底是想要干啥?”
智多星吴用吩咐白胜替自己推脱,悄然走开,经过金毛犬段景住时,咳嗽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随我来...远远的。”
要这庆功宴上有谁忐忑不安的,除了智多星吴用就是金毛犬段景住了。自从被吴用找去了一番关于曾头市和史文恭的谎话之后,段景住几乎就没睡好觉,尤其是看到托塔王晁盖中箭之后,段景住更加是神魂不定。
不就是挑拨一下,让梁山发兵攻打曾头市么,怎么搞出这么大的事情来?
金毛犬段景住本来就是个做生意的马贩,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宋江和吴用而已,本意就是去串个场,没想到却是这种后果。
段景住也不是傻子,晁盖中箭,几乎是必死,能得利益的不是宋江吴用还有谁?
每每偷偷找了吴用来问,智多星吴用反过来复过去就是一句话:“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别人问起来照着吩咐的回答就是。”
段景住也未尝没有想过,自己找个机会偷偷溜走,不过这几自己身边的士兵总是用比较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让他不敢动弹。
要想保住性命,看起来还要听智多星吴用的安排。
所以吴用一句话丢过去,金毛犬段景住马上身子一僵,心里面十五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估摸着吴用走出去十来步,慢腾腾的起身,跟了上去。
跟出去几十步,段景住见吴用的身影往帐篷后面一拐,知道是在那里等着自己,疾步跟了上去。
几乎所有的头领和士兵都在前面热闹,这里反而是静悄悄的没什么人经过。
果然,金毛犬段景住刚拐过来,就看到智多星吴用摇着鹅毛扇,静静的看着自己。
“军师有何吩咐?”段景住叉手不离方寸:“眼下史文恭被生擒,那个谎言...”
智多星吴用轻轻“哼”了一声:“一个编出来的故事,算不上谎言。我找你过来,也是为了史文恭一事。”
吴用这轻轻的一哼,在段景住的耳中有如惊雷,急忙低下头去:“军师但讲不妨,有什么事情要我效力的,段景住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真的吗?”智多星吴用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起来:“你只要替我办了这件事情,我连夜派人送你出寨。这里还有三千贯交子算是谢礼。”
看着吴用手中的交子,段景住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该不该伸手去接,吴用要让自己做的事情,肯定非同可。
“莫非是要去行刺晁盖?”段景住心里一个哆嗦:“或者是那个妙手西门?”
吴用看段景住的脸色,知道他犹豫不决,又跟上一句:“放心,肯定是你力所能及的事情,不会让你白白送死。”
段景住听这话,才去接了交子过来,贪婪的数了数纳入怀中,垂首静候吴用吩咐。
“你看,那边的帐篷就是关押史文恭的。”吴用手中鹅毛扇一指:“史文恭现在还是浑身动弹不得,这里有一把尖刀,你拿去杀了史文恭。”
段景住转身看去,见帐门处有三四名士兵警惕的看守着,苦笑道:“军师,这外面士兵把守...”
“我自会将他们引开。”智多星吴用把尖刀塞在段景住手中,厉声道:“你下手要快,不要犹豫!”
金毛犬段景住双手已有汗出,此时在衣服上擦了擦汗,这才接过了尖刀,喉结上下滚动几下:“军师放心!”
智多星吴用满意的点点头:“你放心,等我引走士兵之后,在帐外替你把风!”
话到这份上,金毛犬段景住已然没了退路,虽然知道前面可能是一个无底悬崖,也要被吴用推着走下去!
智多星吴用摇摇扇子,从帐后大摇大摆走出来,笔直向那个关押史文恭的帐篷走去。
那几名士兵见是军师来了,急忙躬身行礼:“见过军师!”
吴用摆出一副关心的架势道:“你们几个辛苦,我已经安排了人手和你们换班,王唤你们去前面吃酒。”
为头的士兵眼前一亮:“有劳军师了!实话我们兄弟几个站在这里,那边的酒香肉香飘过来,早就想去了!只是职责在身,大头领亲自吩咐的,不敢啊。”
“去吧去吧。换防的士兵马上就到。”吴用笑眯眯的:“那史文恭中毒不轻,再加上五花大绑,连个指头都动不了,还怕他怎的?”
那士兵见智多星吴用也这么,连连点头称是,把晁盖吩咐的丢在九霄云外,带了其他士兵匆匆离去。
智多星吴用见已经成功调开把守的士兵,冲金毛犬段景住打个手势,段景住犹犹豫豫,躲躲闪闪来到帐前,吴用眼睛一摆,叫段景住进去办事。
段景住咬咬牙,握住尖刀的手都捏出青筋来,一个区区马贩,最多杀过马,何时亲手杀人?待撩开帐幔往里看去,史文恭直挺挺的被绑在里面柱子上,紧闭双眼毫无反应。
“记住,不要犹豫。”吴用的话中寒意十足:“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史文恭一死,对我们都有好处!”
金毛犬段景住微微点头,闪身入帐,智多星吴用撩开一条缝,关注着事情的发展。
段景住上前试了试史文恭的呼吸,果然微弱的很,咬牙低声喝道:“你我素无仇怨,无奈至此,黄泉路上莫要怨我,要怪就怪宋江和吴用吧!”
完段景住举起尖刀对着史文恭的心脏部位比划了两下,扬起刀就要用十成气力刺下去!
这时史文恭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
其实史文恭方才就可以挣眼,但感觉还是全身麻麻的不听使唤,见有人在外面才闭了双目,此刻见一把尖刀刺下,顿时惊出一身汗来,但手脚不听使唤,又被捆的死死的,正要等死,不知怎么的发现口舌居然可以活动了。
所以情急之下史文恭大喝一声,帐内好似起了一道惊雷:“贼子敢尔!”
金毛犬段景住受这一喝,吓得连手中尖刀也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