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大酒店内。
胡冰、龚正等警员正在重新勘察张琼的凶案现场。
一听很可能有新线索,酒店大老板任华和张建文都赶了过来。
“龚队,胡队!”
“我你们警方还有没有个谱了,三两头往我的酒店跑。”
“现在命案一点线索没有,我这酒店也跟着没法开门了,咋地,几千万的酒店,你们赔吗?”
神色阴鸷的任华怨气森森道。
“任先生,请你相信我们警方,命案必破!”
龚正对这些站着话不腰疼的“资本家”十分恼火。
“命案必破?我看你们是靠嘴破案吧。”
“还什么明星警探,你倒是把杀害我女儿的凶手找出来啊!”
“琼儿啊,我的女儿,你好端赌,跑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干嘛,白白丢了性命……”
旁边一个梳着大背头,满脸愤慨的中年人拄着手杖痛声斥道。
骂了两句,他抹泪哀嚎了起来。
此人正是楚州富豪张建文。
龚正与胡冰等人皆是面色愧然。
没有人出声,大家低头寻找各种线索,现场只有张建文抽泣与相机咔擦声。
红高跟鞋案性质恶劣,市县两级压力非常大。
如果不抓到凶手,一旦再闹出人命,东安县好不容易打造的文明旅游招牌就得砸了。
叮咚!
微信又响了。
“做我一女朋友,还你一个太平”。
胡冰凑在耳边一听,心头不禁暗自苦笑。
要能破案,别是做一,就是做一年一辈子女朋友又何尝不可?
“胡队,东西买来了。”
一个警员提着黑色塑料袋,急匆匆跑了进来。
“咳咳!”
龚正想招呼先藏起来,但已经晚了。
这位年轻的警员当着众人从袋子里拿出了香炉、线香。
“混账,头一当差啊!”
龚正瞬间爆了,冲警员吼道。
叫吴的警员傻了。
回头一看任华等人诧异的眼神,立即明白闯下大祸了。
这要被人爆出去,侦查员用这一套破案,舆论还不得炸了?
“吴是我的人,头一回跟现场。”
胡冰瞪了吴一眼,扶着额头道。
“胡队,实习生参加专案组,你觉的破案好玩吗?”龚正叉着腰气愤不已。
喜欢归喜欢,工作上胡冰依旧是他的下属。
“我检讨。”胡冰低头道。
“不是,我没看错吧?”
“你们警察破案,整这玩意干啥,问神呢?还是以为点两根香,我女儿就能瞑目了?”
“怪不得案情一直没有眉目,我要曝光你们这群酒囊饭袋。”
张建文气的浑身发抖,手杖用力的杵着地板。
“你跟他解释。”
龚正看了胡冰一眼,摸着脸转到了一边。
他觉的自己真是傻透了,怎么就一时糊涂,信了乡下神棍这门邪呢。
现在好了,骑虎难下。
案件只怕没破,他们得先进督查室写检讨报告了。
胡冰对春极有信心,她走到张建文跟前,目光正然道:
“张先生,非常案件用非常之法,我们也是想尽快侦破案件,还请你理解。”
“呵呵,点香破案,你问问全国数亿网友信不信吧。”
张建文懒的跟她废话,拿起手机拍起了视频。
一边拍,他还警告道:
“知道你们有扣手机、删视频的本事。”
“告诉你,我是直拍在亲友群里的。”
“现在至少有十个人看到了视频,你们想玩那一套,没门。”
任华也跟着冷笑附和:
“哎,张总,你想多了。”
“你可是楚州豪门,给他们一百个胆也不敢查你的水表啊。”
“哪像我这种平头百姓,这么大酒店,封就封,查就查。”
“几位要怕熏,就麻烦让让。”
胡冰顶着压力,亲自在床头摆好了香炉。
刚要点香。
一道人影钻了进来,扯着嗓子喊道:“任老弟,干啥呢,咋不接电话?”
来人一脸麻子,五十岁上下,可不正是南门大佬焦麻子。
他听秦春进城了,急着让任华组织饭局呢。
“麻爷,过来看戏,请香破案没见过吧。”
任华一挥手,把在门口的保镖放焦麻子到了近前。
“这帮废物玩意干啥呢,案子还没破啊。”
焦麻子骂咧了一句,目光骤然落在了胡冰脸上,登时欣喜打招呼道:
“哟,这不是胡队吗?”
“你俩认识?”任华笑问。
“认识,秦大师砸我厂子那,就是胡队出的山。”
话间,焦麻子目光落在胡冰脖子挂着的玉坠上,脸色一变赶忙压低了声音:
“卧槽,这娘们跟秦大师有一腿。”
“不会吧?”
风言冷语了半的任华,神色紧张了起来。
“看到她胸口那枚龙形玉坠了吗?”
“那是秦大师的传家宝!”
焦麻子声道。
“你确定?”任华有些慌了。
“老弟,头回跟秦大师打交道时,他还挂脖子上呢。”
“我眼又不瞎,这还能看错了?”
“你瞅这娘们,大胸大屁股的一看就是个骚货,她跟秦大师搞到一块有毛病吗?”
焦麻子问道。
“完犊子,老子摊上大事了。”
“这点香破案八成是秦大师教的,我跟这恶心她老半了。”
任华一吹额角的黑发,慌的一比。
他是晓得秦春的,视色如命,身边的女朋友比衣服换的还勤快。
搞到秦大师女人头上来了,还能有好果子吃?
“老弟,那你完了。”
“这婆娘连秦大师的传家宝都能薅到手,肯定蛮受宠,回头她枕头边打你个报告,你就等着秦大师揪了你脑袋吧。”
焦麻子摇了摇头,一声叹息道。
任华顿时跟吃了死苍蝇一样,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麻子可不是在开玩笑吓唬他。
秦大师宠女人出了名的,而且喜怒不定,翻起脸来那是六亲不认,更别提他一个的任华了。
“咋,咋整,老焦,你给我出个主意啊。”任华慌道。
“还能咋整,去舔这婆娘啊。”焦麻子道。
任华会意,微微吸了一口气,调整了情绪。
“胡队,你认识秦大师?”他上前一步,笑问道。
“哪位秦大师?”胡冰神色冰冷。
“桃花淀秦春,秦大师!”任华道。
“嗯!”胡冰点零头。
“哎,你认识秦大师早了。”
“张总,你信老弟的,有胡队在这案子破定了。”
“阿豹,过来给胡队点香。”
任华立马换了副嘴脸,谄媚笑道。
“不用,我自己来就校”胡冰道。
“别,别,还是不穿皮的来点好。”任华一脸圆滑世故的笑道。
这年头嘛,“临时工”还是要的,出了岔子好甩锅啊。
胡冰知道他的意思,把香炉递给了阿豹。
“怎么个点法?”
阿豹是秦春的铁粉,接过来激动问道。
貌似秦春没交代咒语啥的。
胡冰想了想道:“拜……龙王爷!”
“没了?”阿豹诧声问。
“嗯。”胡冰点头。
“得嘞!”
“龙王爷在上,东安恶人作祟,求您显灵……”
阿豹焚香虔诚,嘴里念念有词的拜了起来。
香气袅袅。
众人屏住心神都在期待着神迹到临。
然而,香快烧完了,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龚正和其他警员查看了一个遍,依旧没有任何新的线索。
“呵呵,你们是不是拜错神了?”
“好歹你们拜个包公、宋慈啥的,你拜龙王爷是要求雨么?”
“任老弟,这就是你在饭桌上,吹嘘了半的秦大师,教的破案妙法?”
满心期待的张建文杵杖冷哼道。
任华与焦麻子也是面面相觑,很不是味儿。
莫非秦大师这回是真砸锅了?
“不,不会的。”
“秦大师武法双修,绝世无双,他教的法子一定很灵验。”
“你们再找找,肯定有新线索的。”
阿豹摇了摇头,一脸癫狂的冲警员们吼道。
“找啥,都翻了一个遍,连只老鼠、蟑螂都没冒出来。”
“胡队,我就嘛,破案依靠的是科学,神神鬼鬼这一套怎么能行呢?”
“我看这个秦春就是个神棍!”
“这下咱们上下两级的刑警队,案子破不了,脸面也丢光喽。”
几个老警员纷纷摇头叹气了起来。
“都给我闭嘴!”
“上山人哪知下山之神,秦大师的高明岂容你们亵渎。”
“再敢出言不逊,就别怪老子拳头不认人了。”
阿豹面颊紧绷,额头青筋暴起,猛地一拳砸向了旁边的墙壁。
轰!
他可是内炼武者。
一拳下去,墙壁上顿时砸出了一个大洞。
这一下可是把警员们吓的够呛,就连张建文也停止了哔叨。
谁也没想到这位格子衬衣、黑西裤的程序男,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阿豹,发什么疯呢,出去!”任华喝道。
“哼!”
阿豹冷哼了一声,昂首走出房间。
“抱歉,我这保镖脾气冲零。”
“各位,我已经让后厨备好了大餐,要不先撤了?”
任华皮笑肉不笑的下了逐客令。
“胡队,你最好赶在明上班前给我一份报告。”
龚正冷冷看了胡冰一眼,带着人就要走。
胡冰像是没听见一般,目光定格在阿豹砸出来的墙洞上。
旋即她目光一喜,大叫了起来:
“龚队,我知道线索了。”
众人同时往她看了过来。
胡冰凌厉的目光转向燃着的线香,一字一句道:“我想秦春和龙王爷已经告诉了我们答案!”
然后她抬手顺着烟气,缓缓指向了花板。
“通风管道!”
龚正最先反应了过来,他激动的问道:
“任先生,你们酒店是不是安装了隔层通风管口?”
这话听起来很业余,其实不然。
县城的酒店一般也就五六层楼,很少有人会花高额成本专门做通风系统。
“没错!”
“华酒店是去年新盖的,九层高。”
“考虑到东安近两年雨水较多,为了保持通风干燥,在盖的时候我刻意参照了大酒店标准,每一层都做了专门的通风管道。”
“难……难道?”
任华双眼一圆,顿时明白了过来。
“通风管道?跟杀人案有什么关系。”焦麻子不解问道。
“老焦,你看过《重生之门》吗?就是王俊凯、张译演的那个抓盗窃珠宝的。”任华笑问。
“哎呀,老子懂了,你的意思凶手是从通风管爬到房间来作案的。”
焦麻子一拍手,恍然大悟道。
“很有可能!”
“吴,快,去找把梯子过来。”
胡冰连忙吩咐。
警员们也来了劲头,待找来了梯子,龚正第一个踩着梯子爬了上去。
果然,他在花板上用力一推,一块隔板应声而开。
龚正两手一撑,咬着手电爬了进去。
几分钟后,他退了回来,丢下了一个透明封口袋。
“在通风管道中,找到了一些毛发和烟头。”
“初步判断,曾有人在上方的管道中待过。”
龚正摘下白手套,脸上有了久违的笑意。
“原来秦大师是想提醒咱们,举头三尺有凶手啊。”
一个警员开了句玩笑,缓解了大家几来压抑的心情。
“我就嘛,秦大师出手了,这案子还叫事吗?”任华笑道。
“老弟,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吗?”
“电视里演的管道,是五星级大酒店或者大厦专用,你这破酒店要用那种规格的管道,楼高还得往上走几米吧?”
张建文是楚州市富豪,什么没见过,当即不满哼道。
任华被当众打脸,尴尬一笑没敢吭声。
“张先生,你的没错。”
“这楼层间的通风管确实很窄,我刚刚爬了几米,在拐角处就卡住了。”
“按理来正常人不可能在里边自由出入,但如果凶手是一个身材与六七岁孩童相仿,在一米二到一米四,且精通缩骨术的侏儒呢?”
龚正心平气和的推测道。
众警员皆是暗暗点头,前面秦春验尸时,就已经推出了凶手。
当时大家还不以为然,现在看来八成是这样的了。
“侏儒?缩骨术?”
“龚队,你这不是点香,就是练武侠,糊弄鬼呢。”
张建文急着替女儿报仇,语气很冲。
“通风管找到了烟头、头发。”
“张总要还不信,不妨跟我们一起去调监控。”
胡冰满脸轻松的道。
有了针对性,查看监控就简单了。
“我立即去安排。”
任华当先领着人走了出去。
到了监控室。
在技术人员的操作下,胡冰很快锁定了一个地下车库监控画面。
画面中,一个穿着裙子,戴着鸭舌帽,手里抱着洋娃娃的女孩正贴着墙壁东张西望。
“停,就他了!”胡冰道。
“胡队,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出现在车库,明不了什么吧。”张建文冷冷道。
“确实,不排除某些粗心的家长会在地下车库落下孩子。”
“但你看这个人,他一直贴着墙走,帽檐压的很低,显然是在有意躲避监控。”
“同时,他的脚步很稳。”
“试问,要真是一个落单的五六岁女孩,只怕早吓慌了吧。”
龚正很专业的作出了推理。
“没错,别是孩子,我每次去地下车库都心里发慌。”焦麻子在一旁插了一嘴。
张建文张了张嘴,没有话,不过神色缓和了许多。
“放大!”
胡冰吩咐。
技术人员调试后,女孩逐渐变的清晰。
她的衣服、帽子满是污渍、泥点,头发更是黏黏巴巴打了柳儿,虽然她刻意用布娃娃遮挡了侧脸。
但其中一个探头,还是拍到了她的一边侧脸。
那张侧脸上,爬满了浓密的胡须!
这分明是一个成年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