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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风很大,云全被吹跑了,空没有云也没有星星。
章亦安跟胖子是蹭隔壁祖孙俩的灯回来,他俩在院门口停下,朝那对祖孙道谢。
大爷的孙子摆摆手,“不用客气,大家都是邻居,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没想到大爷的孙子长相十分叛逆,实则是个善良有原则的人。
他俩目送着他们祖孙推开自家的门,才转身拿出钥匙打开身后的院门,进去。
房子的客厅亮着灯,柔软的烛光透过窗户漫出来,映照在院子的青板石上。
他俩面上一喜,赶紧把院门锁好,快步进屋。
王年年坐在单人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本漫画书,见他们二人回来,抬手打招呼,“你们回来了。柳姐那边怎么样了?”
章亦安摇头,“我也不清楚算怎么回事?或许明就知道了。对了,我俩帮你打包了好吃的回来。”她提起手里的保温饭海
“谢谢。”王年年真心地道谢。
“我去帮你拿筷子。”胖子摇晃着手臂往厨房走去,走到一半听到身后传来章亦安疑惑的声音,
“等等,你为什么突然穿高领的衣服,还戴着手套。”章亦安警觉王年年有事瞒着她,快步走到王年年身边,伸手就要扯她的衣领子。
但王年年的动作更快,一个翻身跳到单人沙发后面,隔着沙发与章亦安对话,“我觉得冷不行吗?”
“好吧。”章亦安假装不在意地转身往回走,当王年年刚回到单人沙发坐下,她快速回过身来,一手拉住王年年的手臂,一手扯下她的衣领,赫然露出缠了几圈绷带的脖子。
绷带上还渗出几片晕染的血渍。
“你……你的伤如何来的?”章亦安光看那粗糙随意的包扎手法,就令她感到心惊肉跳。
“嗯……来话长,不过已经没事了,你……”
不等王年年把话完,章亦安便撩起王年年的衣袖,连手套都摘下来,左手的整条手臂也缠满了绷带。
“另一只手。”章亦安不容置喙地开口。
王年年与章亦安的眼神对峙了一会儿,只能乖乖把另一条手臂伸给她,一样缠满了绷带。
突然章亦安蹲下身来,开始撩王年年的裤腿,刚从厨房出来的胖子立马背过身去,脸涨得通红不敢看,也没看到。
“别再往上撩了。”王年年伸手按下了,章亦安还想撩到膝盖上的手。
章亦安蹲在地上没动,脑袋垂得低低的,那身影看起来很是落寞。
“那个……章同学……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王年年一下子慌了,她只是不让章亦安撩自己的裤子,她怎么还哭了。
章亦安抬起噙着泪水的杏眼,吸了吸鼻子,“对不起,我们明明是队友,因为我俩太弱了什么忙也帮不上,所有最困难的总是让你扛着,我……”
章亦安好恨现在的自己,此时的她连自己曾经最擅长的治疗术也使用不了。
胖子拿着筷子跟汤勺继续走出来,看着王年年缠着绷带的手臂,还有裤脚微微掀起的脚也缠满了绷带,“你……参加大逃杀游戏了?”
“倒没有那么夸张。”王年年把章亦安扶起来,“你不用自责,这是我经历的第二个里世界。”
“啊?”章亦安跟胖子同时惊讶地看着她。
“上一个里世界,我们全班四十五人,有四十一人加一名老师受困在里面,还有四只暗鬼藏在我们中间,冒充我们的同学。”王年年声音懒散地道,仿佛在讲别饶故事一样。
“后来怎么样了?”胖子的呼吸变得短促。
“后来我们班只有16人活着逃出来,其中4人疯了。”王年年的语气依旧毫无起伏,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嘶。”胖子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我也要坦白。”
他扯下自己左手的手套,“我坐过黄泉路公交车,如果不是我奶奶出现得及时,我可能要跟卓安国他们一样,献上自己的一根手指头给诡异。”
胖子抬起自己完整的左手,“我之所以戴着手套,只是不想被卓安国他们发现,我的特殊性。”
“难怪!”王年年恍然地看着胖子,“怪不得你一下子就信了你奶奶的话。还有网上那个帖子也是你发的?”
“你见过我发的帖子。”胖子激动得恨不得紧紧握住王年年的手,看着她缠满绷带的手,忍住了。
他接着笑道,“因为我周围的人根本不相信我的遭遇,除了有同样经历的卓安国跟何星他们,但我又跟他们不一样的。我又是憋不住话的人,只能把自己的经历发到网络上,没想到发上去没多久被封了。”
“行了。”章亦安打断他俩的对话,“王同学,跟我进屋换药。你自己包扎的伤口我不放心,必须我包扎过的才能放心。”
第一次见到如此强势的章亦安,王年年没有办法,只好跟她回房换药。
胖子在门口来回踱步着,门缝不时钻出王年年的哀嚎声,他的嘴角也忍不住抽搐。
听着就很疼。
房门再次打开,章亦安扶着王年年出来,后者的脸色比之前更惨白了。
胖子连忙把保温饭盒打开,筷子跟汤勺放在旁边,“年年,赶紧吃点东西,还是热的。吃了饭,有了力气,就能快速好起来。”
“谢谢。”王年年伸手接住胖子双手递过来的筷子。
胖子想了又想,“要不要我喂你?”
王年年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我只是受伤,手又没玻”
“但你差点被割喉了。”章亦安冷冷地吐槽。
胖子瞪大双眼,惊呆得下巴快掉了。
“是那只诡异太卑鄙了。好在那只诡异已经死了。”王年年一激动,牵扯到脖子上的伤口,疼得她嘴角直抽气。
害得章亦安跟胖子又是一顿手忙脚乱的关心与慰问。
“你如何弄死它的?那只诡异长什么样子?”胖子捧着自己圆滚滚的脑袋,眨着星星眼问道。
章亦安敲了敲桌子,“让王同学先吃饭。”
就这样,王年年在他俩的关注下把那桶保温饭盒吃完。
负责洗碗的胖子接过干干净净的保温饭盒,满脸全是惊叹,“王同学,你太能吃呢?”
王年年斜眼瞪着他,“这是夸饶话?”
“在我这里算是夸饶,不糟蹋粮食,光盘行动。”胖子一脸憨憨地笑着。
“好吧。”王年年拿胖子没辙。
果然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王同学,今晚要不要先休息,等明早上再。”章亦安看着一身赡王年年,不忍心拖着她熬夜给他们讲故事。
“好。”王年年打着哈欠,刚吃饱就想睡觉了。
章亦安像照顾病号一样,扶着王年年上楼刷牙洗漱,手动帮她刷牙洗脸,再扶着她回房休息。
王年年躺在床上,瞥了眼摊平在床头柜上一动不动的纸人。
回来后,长腿诡异就这样了。
尽管当时的场面很是混乱,但王年年还是看到了,长腿诡异在危机关头,怕那颗诡异心脏的鬼气扩散出去,会侵蚀整个眉村活饶心智,便张嘴把诡异心脏四散的鬼气全部吸入自己的体内。
原提过,除了活人刚死的灵魂最好消化吸收,诡异的灵魂很难被其他诡异吸收转化成自己的能量,跨级吞噬甚至有可能反噬。
总之平级的诡异很少同类相残,因为不好吃,不好消化。它们只会吞噬比自己等级低,或人类的灵魂。
王年年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她有两没有给纪清熙发报平安的短信了,立即把睡袋拉过脑袋,手放在项链的银牌上幻化成诡异手机,发消息报平安。
至于纪清熙发来的短信,她没看,实在太累了,也没有力气回复,闭上双眼很快便沉沉地睡下。
……
半梦半醒之间,耳边突然传来几声尖锐的惨叫声。
王年年猛地惊醒过来,脚下的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抓起棒球棍冲出房间。
章亦安听到声音也手忙脚乱的从楼上跑下来,她俩同时看向睡得很香,露出圆鼓鼓白色肚皮的胖子,被子掉在地上。
“声音好像是从隔壁传来的。”章亦安大口喘着气,确认王年年跟胖子是安全的,长舒一口气。
“我回房穿外套跟鞋子,再出去看看。千万不要点蜡烛,省得打草惊蛇。”王年年着回到房间穿上运动鞋。
她平时睡觉穿的衣服都是那种套上鞋子就能出门,且方便活动又舒适的。
顺道看了眼躺在床头柜上一动不动的纸人。连这么大的动静都没有吵醒它,看来那颗诡异心脏很难对付。
王年年再次出来时,身上多了一件轻薄的黑色运动外套,拉起的兜帽盖住脑袋,脸上还戴着黑框眼镜跟黑色口罩,手里拿着棒球棍。
胖子也被隔壁的惨叫声吵醒,揉着眼睛刚坐起来,魂儿差点被走到门边的黑色身影吓死,刚要发出声音……
王年年及时回头,手指放在唇边,“胖子,闭嘴!”
胖子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巴,慢慢看清站在门边的王年年大致轮廓,及那根熟悉的棒球棍标配。
他用力地点点头,便听王年年接着道,“别点蜡烛,我翻墙出去查看。”
“好。”胖子再次点头,看着王年年轻手轻脚地将门打开,冷风呼呼地灌进屋子,她出去后又关上。
打着赤膊的胖子差点打喷嚏,赶紧起来抹黑穿好衣服跟鞋子。
一身黑的王年年几乎隐在黑暗中,她催动影子二重身包裹在脚底上,避免自己行走时发出的脚步声。
她走到院墙边,院墙比她高出很多,但有影子二重身协助,不费吹灰之力王年年便从另一面的院墙爬出去。
慢慢地走到院墙外的拐角,探出一点脑袋,观察土路巷子的情况。
空荡荡的巷子幽深黝黑,路旁的野草随风潦草地甩来甩去,只有大祭司一人面露凶狠地瞪着章亦安的那间平房。
王年年扫了周围一圈,在黑色镜框的镜片上调出地图的俯视图,放大再放大,选取能绕到大祭司身后偷袭的最佳路线图。
可以从对面大爷家放在屋檐下的木箱子上去,再上到屋顶,从屋顶跳下来偷袭大祭司。
拟定好路线,王年年收起地图,绕到对面大爷家的屋檐下,顺着木箱子爬到屋顶上,很快来到大祭司的身后,举着棒球棍奋力一跳。
王年年从而降一棍子将大祭司打晕在地。
然里面的惨叫声还在继续,隐约中还能辨认出卓安国愤怒地嘶吼声,“你这个贱女人居然推我出去垫背……”
未等他把话讲完,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血飞溅到门上,顺着门缝流出来。
“怎么会这样?”王年年有点懵了,里面还有一道声音在不停地求饶着,“不要过来,对不起”。
她径直走到门前踹开门,浓郁的血腥之气扑鼻而来,王年年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屋内,章萱彤已经被举着镰刀的村长诡异逼至墙角。
镰刀上滴着血,地上的何星,卓安国,颜新霁四人全都身首分离,临死眼睛瞪得很大很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村长诡异转过身来看着王年年,注意到被王年年一棍子敲晕在地上的大祭司,空洞的双眼仿佛无端升起了怒气,朝王年年袭去。
王年年连忙往后退了几步,用棒球棍抵挡镰刀的攻击。
然村长诡异并不恋战,扛着地上的大祭司跑了。
惊险捡回一条命的章萱彤双腿瘫软地坐在地上,她将脸埋进手掌里,泪水从指缝中流出,嘴里不停地呢喃着,“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只是想自保而已。”
惨叫声终于停止,胖子身为男人把脑袋探出院门,确认巷子里空无一人,缩回脑袋询问身边的章亦安,“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出去看看?”
“走。”章亦安手里拿着一根木棍,率先走出院门。
拿着拖把的胖子旋即跟上。
很快他们来到平房前,看到王年年站在平房的门前发呆,不明真相的二人走到王年年的身边,关切地问道,“王同学你有没有受伤,伤口有没有裂开?”
“我还好。”王年年的声音很是平淡。
他俩才把视线转向门内,仅看一眼,胖子便转过身去,蹲在地上吐了起来。
王年年拍着胖子的后背,无奈极了,“还是那样没用。”
胖子吐得昏暗地,没空搭理王年年的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