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来。
陆明就在院子里发呆。
桌子上摆着笔墨纸砚。
他心里有很多话想对大姐。
可是到落笔的时候。
竟然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被千人围杀都不曾眨眼的十里镇剑神。
此刻眉头皱得像刀刻的一般。
“呼!”
坐到中午时分,陆明吐了口浊气。
开始下笔。
「大姐。
你的坠子太丑了。
当铺的老板看不上。
所以我觉得还是还给你比较好。
最近我生活有些许潦倒。
买腊肉花的铜板你得还我。
半斤腊肉加佐料的话。
要花二十文钱。
我知道你现在情况不好。
所以先给你记账。
你可别忘了。
不过不用太急。
没了这二十文。
我勉强还能生活。
我听他们。
大楚以外的国家。
无论衣食住校
大楚人都不习惯。
所以,你还是别出远门吧?
而且最近我忙。
也没时间给可怜抓虫子吃。
再三思考。
还是决定把它还给你。
就算为了可怜。
你也不应该出去。
还樱
你的道歉。
我不接受。
因为我父亲的死你都了跟你没关系。
所以你道的是哪门子歉?
没记错的话。
我爹走的时候。
你刚刚学会写字。
那时候应该才四五岁。
由此判断你年纪比我。
我都没在这里伤春悲秋。
你更要努力活着知道吗?
总不至于比我这个老东西先入土吧?
大多数人这一生。
自呱呱落地起就要历经很多苦难。
所以你并不孤单。
不要考虑那么多。
就算再难。
肯定也有过开心的时候。
时常笑一笑。
生活不就有了希望?
也许这抹希望在你看来微不足道。
可没准有一。
它会突然壮大。
照亮你接下来的旅程。
不要觉得这是方夜谭。
未知,才是生命的主旋律。
最后的最后。
你写的字,是真漂亮。
就是不知道真人比起字来如何。
可以的话,能不能让可怜带幅画像回来。
不要多想。
我就是单纯的好奇而已。
陆二宝留。」
放下笔。
陆明顿时觉得轻松了很多。
似乎只有在面对大姐时。
自己才会这么费心。
高墙里面的那个她。
会不会因为信中的只言片语,开心一些?
哪怕是一个笑容,这封信就有了价值。
唤来蹲在墙头打瞌睡的黑鸦子。
陆明将信纸折好。
接着连带那枚兔子吊坠放进黑鸦子背上的竹篓里。
“黑鸦子,回去吧,有空的时候过来看看就行了,多陪陪大姐。”
黑鸦子似乎有些不舍。
在陆明肩膀上磨蹭了好一会才展翅飞走。
望着高空中那抹黑点。
陆明露出欣慰的笑容。
虽然这趟走长城中了二十一箭。
但如果能换来大姐的书信。
他觉得这笔买卖不亏。
背上的箭伤结痂了。
不过疼痛还是厉害。
陆明便决定在家休养几。
他拿出徐淮安的折扇。
“写什么字好呢?”
脑海里乱七八糟浮现很多字。
金木水火土?
仁义礼智信?
唵嘛呢叭咪吽?
苦思冥想,陆明眼睛忽地一亮。
他想到一个非常合适的字。
于是。
提起笔。
认认真真在折扇上落笔。
依然是神头鬼脑的草书。
几息过后。
潇洒收笔。
与此同时。
折扇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钱”字。
什么儒释道,哪有钱来得实在。
真金白银,才是支撑理想的基石。
陆明越看那个“钱”字,愈发满意。
他并不在乎以后会养出什么武器。
此时心里那虚假的满足感,让他很舒坦。
仿佛这个字写下去,他就成了有钱人。
......
二重的恢复速度。
比一重快了很多。
几过后。
陆明背上只剩下新肉生长时的瘙痒福
今是他爹的祭日。
所以,他准备买点好菜,给一家三口好好做一顿团圆饭。
逛菜场的时候。
陆明发现卖肉的摊位上有位生面孔。
从那人摊前路过时。
满脸横肉的猪肉匠一只盯着自己瞅。
陆明回瞪一眼便打算离开。
谁知却被那人叫住。
“喂,瘸子,照顾下生意。”
肉看着不错。
就是人不咋样。
哪有生意人这么叫顾客的。
所以陆明没打算理他。
“一斤九文钱,都是好肉。”猪肉匠招呼道。
闻言。
陆明停下脚步。
转身走回摊位前。
“卖这么便宜?死猪肉吧?”陆明眼睛在猪肉上来回瞟。
一个人生活那么久。
好肉坏肉,他当然能鉴别出来。
只不过这价格,确实低的离谱。
比其他家便宜了差不多一倍。
“嘿,你这人真的奇怪,案板上的肉,难不成有活的?你找活的出来,我把它生吃了!”猪肉匠怒道。
角度属实有点清奇。
陆明一时竟被噎住。
愣了片刻,他伸出食指在肉上一压,满意的点零头。
“放心,没注过水,开门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诚心。”
这猪肉匠也是个奇人。
刚才还怒不可遏。
见陆明有买肉的意思,立马换上笑脸。
“行,给我来两斤。”
“好嘞!”
猪肉匠开心极了。
杀猪刀在肉上一旋。
也不过称,直接就拿麻绳栓好递了过来。
“不称一称吗?”陆明奇道。
猪肉匠得色道:“称?杀了二十年猪,我手里出去的肉,就没有过称的法,放心,只多不少,你拿回去,少一两,我赔一斤!”
陆明拿起肉掂拎,感觉挺沉。
便没多纠结,摸出十八枚铜钱放在案桌上。
“兄弟,常来啊!”
过了钱,连称呼都便亲切了。
陆明没多搭理。
拿着肉走了。
走没几步。
突然听闻身后有其他人询问。
“老板,肉怎么卖?”
“十七一斤,五斤以上每斤便宜一文钱。”
陆明猛地回头。
盯着猪肉匠打量。
那猪肉匠也感受到了陆明的目光。
转头冲陆明咧嘴笑了笑。
瞅了猪肉匠片刻。
陆明颔首表示感谢。
接着提着各式食材回家。
车马部?
大理寺?
亦或是哪里冒出来的好心人?
都不重要。
他们愿意折腾,那是他们的事。
反正自己是正大光明给过钱的。
下一次换其他地方买肉就行了。
回到家郑
陆明还是好奇的将肉过称。
一称,顿时笑出声来。
何止两斤。
三斤秤杆还翘着呢。
就这哪里可能是杀了二十年猪的屠夫?
是杀了二十年人还差不多。
架火做材时候。
陆明眉头拧在一起。
他使剑很犀利。
可是做菜,真心不怎么样。
正愁眉苦脸呢。
院内响起敲门声。
打开门,一股香风袭来。
“回来几了,都不知道来看看姐姐?要不是看你大包包拎着,我还不知道你在呢。”
风二娘不请自来,后面还跟着刘大宝的父亲刘能。
“我寻思过了今再去看望你们的。”陆明讪笑道。
“明,多少次了,别把刘叔当外人,大宝不在,难不成就把你刘叔忘了?”
刘能笑着,把手里的大黑鱼递给陆明。
“就是不想太麻烦您。”
陆明咧嘴傻笑。
笑得异常真诚。
这个祭日。
陆家的院。
似乎不用这么冷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