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紫茉在餐桌上,听到沈子骞那一段话后,心中觉得奇怪,大哥不可能会无缘无故问那样的话,他一定是查到了什么,在试探着。
不过到底是什么事呢?
她洗完澡出来后,一直想不明白,她拉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一楼大厅的灯还亮着。
阮紫茉走了下去。
来到桌子旁,阮紫茉倒了一杯水出来喝。
刚喝了一口水,就发现了外面的走廊上站着两个人。
沈子骞和徐慧莲面对面站着。
“莲姨,我已经调查过了,你那位毕月桐牌友,家里的产业并没有问题……”
沈子骞指骨分明,手指捻着一根香烟把玩着,他后背依靠在一根柱子上,俊逸的脸一半隐在黑暗中,一半被廊下的灯光打亮,他眼底晦暗不明。
说到这里,他还笑了一下。
“她家的业务都是靠你给的,她家的产业又怎么会有问题呢。”
沈子骞声音虽然温和,但总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唉,看来有些事,瞒不住你了,其实我和她用她亲戚的名义,做了些木材生意,前段时间雇了几队工人进山里砍伐树木,不想山里发生了坍塌,不少工人都被埋进土里和砸伤,医院突然出现那么多伤者,就是这个原因,你查过了,也知道月桐家根本没那个能力处理,我出钱让她赶快把工人救出来,还要给家属赔偿金。”
徐慧莲靠着站在暗处,她隐去了脸上的神情,幽幽开口。
沈子骞是有些意外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诡异。
他望向徐慧莲,她当真这般纯良无辜,还是说这个女人太过狡猾,太会伪装了。
“子骞你是个做大事的人,这种小事我会处理好。”
徐慧莲朝他柔柔一笑,完全不计较她被误会的事情,像是不明白沈子骞为什么会突然拦住她问这些话,把沈子骞的行为,当成关心她。
她这样的行为,看起来当真是善良美好无害啊。
“前段时间发生的?到现在还有那么多伤员进医院,这是怎么回事?”
沈子骞皱起了眉,抓住了重点。
徐慧莲已经走出黑暗了,听到沈子骞这句话,她脸上露出了几分愧疚之色,“这件事是月桐不对,合同已经签了,可因为这场事故,她交不上木材,那边已经在催了,再交不上木材,就要赔偿十倍价钱,她太过着急了,才不断雇工人进山砍树,运出木材,我会说她的。”
这些话说得滴水不漏,沈子骞是找不出一点问题,他没再说什么。
阮紫茉苦着一张脸,心里实属羡慕啊,别人赚钱咋那么容易呢,这个年代倒卖木材这可是暴利行业啊,俗话说‘火车一响,黄金万两’,形容的就是干木材生意的。
徐慧莲很是聪明,她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温柔地和沈子骞唠嗑家常,主要是关心沈子骞的生活,聊衣服啊吃食啊工作量啊,像极了一个老母亲一心一意为自己孩子的样子。
阮紫茉在一旁听着,都不得不感叹一句这个女人的厉害。
难怪沈砚名、沈黎渊轻轻松松被拿捏了,这任谁不迷糊啊。
阮紫茉知道他们的谈话差不多结束了,她重新走回了客厅那边,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喝水。
徐慧莲一进来,就注意到了客厅那边的阮紫茉,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小茉,早点睡觉。”
“我会的。”
阮紫茉眉眼一弯,回了一个笑。
徐慧莲没再说话,往楼上走去。
阮紫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盯着徐慧莲离开的背影。
“你这是怎么了?”
沈子骞走了进来,脚步一转,朝阮紫茉走去。
见她盯着楼梯那边发呆,不由问了一句。
“没什么啊,就是有些口渴了,下来倒一杯水喝而已。”
阮紫茉收回了目光,朝沈子骞笑了起来。
沈子骞来到阮紫茉身旁,从她手中拿走了她的水杯,“晚上喝一杯牛奶,对女孩子身体好。”
“不用了吧。”
阮紫茉往后一靠,歪着身体,她现在不想喝牛奶。
沈子骞瞥了一眼毫无形象的阮紫茉,从小就学习礼仪的他,对这样子的阮紫茉,没有嫌弃她粗鄙,转身去了厨房,给阮紫茉倒了一杯牛奶出来,端到了她手边。
阮紫茉不想喝,假装看不见,依然双手往前一伸,没有形象地躺在沙发上。
沈子骞将阮紫茉拉了起来,将牛奶塞进了阮紫茉的手里,“这对你的伤口康复好。”
阮紫茉想想也是,张嘴喝了起来。
沈子骞的目光看向了阮紫茉的手臂,见白色的纱布上没有沾到水,他这才放下心来,“伤口还能吗?”
“没那么疼了,就是有些痒。”
阮紫茉喝完了牛奶,悠悠开口说。
“说明你伤口恢复得不错,照我说,你就不应该去店里,这要是磕了碰了伤口,可怎么办,你现在应该好好待在家里养伤,你营养不良,家里给你准备着补汤,你多喝些,把身体养好。”
沈子骞揉了揉阮紫茉的脑袋。
“嗯嗯嗯……”
阮紫茉含糊点了点头。
沈子骞一看阮紫茉这样,就知道这丫头完全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大哥,你刚才和莲姨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你为什么对莲姨说那些话,是有什么问题吗?”
阮紫茉转头拉住了沈子骞的手。
当年那场车祸……
那些证人都诡异消失了,现在想想,很不正常。
好几次,他们找到关键人物,差点就能知道当年的真相了,可那些人在他眼前出意外死掉了。
一个就算了。
两个都这样。
沈子骞总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
还有珺珺……
当年那具尸体,让他们都误会珺珺已经死了,可珺珺却在乡下,那么那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那些事就如同一个谜团一样。
在还没查清楚当年的真相前,沈子骞不想让阮紫茉知道,免得给她带来危险。
自从他发现小茉的身份后,小茉这边有了不少危险。
沈子骞眸色沉了沉。
“没事,何钰轩看到莲姨拿了不少金子,就好奇问了一句。”
沈子骞语气平静地说。
阮紫茉拧起了黛眉,只是那么简单吗。
“这个,你拿着,听说是以前的宫廷用的药膏,祛疤有奇效,记得每天涂抹。”
沈子骞从口袋里拿出了祛疤药膏,递到了阮紫茉手里。
“哦……”
阮紫茉看着手中的药膏,放在鼻子中闻了闻,有一股清雅的香味,就是那种青草气息,不难闻,她点了一下头。
“已经很晚了,快上去睡觉吧,别明天起不来。”
沈子骞起了身,朝楼上走去。
阮紫茉打了一个哈欠,拿着药膏走了上楼,涂上药膏,这才睡觉。
这天。
下起了太阳雨。
边出太阳边下雨。
这天气有点颠了。
阮紫茉去了工作室,见到魏香雪顶着一个鸡窝头,脸颊红肿,有抓痕,眼下一片青色,衣服皱巴巴的,有些还被撕裂了,她坐在台阶上,撑着下巴,生无可恋地看着外面的雨。
阮紫茉很是诧异,走了过去,“你这是怎么了?”
“都是沈梦珠那个贱人害的,她晚上找了一群人在家里聚会,说那些朋友是搞艺术的,在楼下不是弹钢琴就是敲锣打鼓,吵吵嚷嚷的,好几天晚上都这样,根本没法睡觉,她就是故意的。”
魏香雪满腹委屈,两腮鼓了起来。
阮紫茉对此也很难评,这大晚上不睡觉,在搞音乐,是在发癫吧。
“她清高,她有艺术细胞,她了不起,她靠着情操,不用睡觉,逼迫所有人也不能睡,苦逼的我啊。”
“靠,我哥娶了一个什么玩意回家啊。”
魏香雪感觉眼睛都看不清楚了,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你父母不说她妈?”
阮紫茉问了一句。
“沈梦珠那女人很是会装腔作势,仗着她身体羸弱,一顿胡诌,说永安寺那边告知她,歌舞升平,迎喜气入门,对她身体好,这关乎她的身体,我爸妈也不敢说什么了,免得她在外散播我们家苛待她,盼着她死什么的。”
魏香雪忿忿不平,嘟起了小嘴,整个人没精打采,蔫儿吧唧的。
外面确实隐隐有风声传出,魏家对沈梦珠不好。
阮紫茉想起了上次沈梦珠为了博取同情、扮柔弱,在沈家说魏家对她不好,欺负她。
那风声说不定都是沈梦珠传出去的呢。
“那你怎么不白天在家里补觉。”
阮紫茉看着怨气比贞子还重的魏香雪,感到疑惑。
“你以为我不想吗,那一群疯子一直待在我家,白天喝酒聊天,畅谈狗屁理想,吵得隔壁家的鸡都要去上吊了。”
魏香雪脑子枕在双膝上,说出的话咬牙切齿。
“……”阮紫茉,那确实够闹腾了。
也好在魏家四周没什么住户,不然一大群人提着菜刀出来要砍人了。
这沈梦珠也是厉害了,在沈家,柔柔弱弱的,那张小脸苍白无血,好像随时都能一口气提不上来嗝屁了,可她到了魏家,那精力比一个健康成年男人还好,完全不想生病的样子。
“你说她身体不好吧,可她那一口气能续二十几年,哼,我看啊,吊着那一口气还能把身边的人都送走了……”
“嘶……痛死我了……”
魏香雪膝盖蹭到了脸上的伤口,她痛得龇牙咧嘴,立即将脸挪开了。
“所以你和她打架了。”
阮紫茉看着魏香雪脸上的伤,眼里闪过疑惑。
按理说沈梦珠那副身体,香雪对上她,完全是碾压式啊,怎么还落得如此惨烈。
“没错,我这几天都没睡过一个觉,实在气不过,就下楼和沈梦珠打了起来,可沈梦珠带来的朋友一直拉偏架,控制我的手脚,害得我被沈梦珠一直打,那些人和沈梦珠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
说起这个,魏香雪更气了。
“更过分的是我爸还骂我不懂事,说我不应该和沈梦珠计较,他到底是谁的爸爸,沈梦珠才是他的亲生女儿吧。”
最让魏香雪伤心的是家里人都不帮她,反而责怪她不懂事。
“你还有未婚夫。”
阮紫茉叹了一口气,提醒魏香雪。
这个傻妞哦,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根本不是沈梦珠的对手。
——
部队。
哨兵走到训练场,朝那一群挥洒着汗水的汉子大喊,“厉副团长,外面有姑娘找。”
厉擎烈脸上没有表情,如果一开始对阮紫茉还有期待,现在他已经没什么期待了。
“愣着做什么,说不定是嫂子来给你送饭呢。”
反而是顾云庭见好友一脸沉闷,他撞了撞厉擎烈的肩膀。
厉擎烈抬起大长腿,往外走。
柯雅兰穿着一条黄色简约暗纹提花连衣裙,一边长发披散到肩上,一边长发憋到了耳后,露出了她秀丽白皙的小脸,嘴上涂上了浅色口红,看起来清新淡雅,让人很容易心生好感。
她撑着一把白色蕾丝花边的洋伞,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
不少汉子经过都忍不住看上了两眼。
“有什么事?”
厉擎烈蹙起了眉,走了上前。
柯雅兰脸上带上温柔地笑,将一张电影票递了出去。
两人不知道聊了什么,厉擎烈收下了那张电影票。
男人帅气逼人,女人娴静优雅。
一辆吉普车从两人身边经过,车里坐着魏锦荣,他看到了这一幕,眸子闪过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