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传来了脚步声。
沈子骞这才缓缓开口,“有一份文件落在家里了,回家拿,刚好撞见了,她是你的朋友,我要是不管,你要是不认我,可怎么办。”
“这样啊。”
阮紫茉点了点头。
沈子骞将阮紫茉送到了屋檐下,伞沿抬起,看到迎面走来的高大俊美男人,他眸光闪了闪,将一把雨伞放在了阮紫茉手中,“小茉,上次吃饭,你说师弟温文尔雅、学识渊博,很不错,值得交往,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昂……”
阮紫茉满脸迷茫,上次她有这样说过吗。
沈子骞嘴角勾起,将一把雨伞塞进了阮紫茉手中,“注意伤口不要沾水,我还有公务要忙,晚些再来看你。”
说完之后,沈子骞就重新走入雨幕。
“噼啪”一声,闪电划破天际。
大哥在这样的天气奔波,也太危险了。
阮紫茉心里担心,但也不好阻止,毕竟大哥忙的都是国家大事。
她一转身,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男人的神色看不清楚,一根柱子挡住了他那张脸,只能看到他身姿挺拔、高大伟岸,特别是那双大长腿,非常惹眼,他身材比例很好,只是简单的粗布,都被他穿出了一种高级感。
厉擎烈走了出来,那双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阮紫茉,大步流星朝她走来。
阮紫茉心脏猛然跳了一下,这个男人冷峻着一张脸,那双漆黑的眼眸迸射出冷锐的光芒时,生人勿近,拒人于千里之外,如神圣的高岭之花,不能亵渎半分。
可一旦他一旦敛去眼里的凌厉,只是平静地看着人,都让人感觉他在深深爱着你,他有一双很会爱人的眼睛。
厉擎烈顺手拿过了阮紫茉手中的雨伞,另一只大手握住了阮紫茉的手,“雨那么大,去哪了?”
“香雪有些事,我过去处理一下。”
阮紫茉任由他牵着进去。
“嗯。”
厉擎烈从喉咙里,轻哼出一个音符。
一路走到病房,厉擎烈都没再说话。
回到病房之后,厉擎烈给阮紫茉倒了一杯茶,拿过桌面上的药膏,蹲在阮紫茉面前,修长的手指沾了药膏,涂在她脖子上的狰狞掐痕。
“其实不用上药,过几天就好了。”
阮紫茉望着厉擎烈认真的俊脸说。
他一个寸头,额头全部露出来,却是那样的硬朗俊美,好看得犯规,不需要头发修饰,靠着优秀突出的五官,彰显他的俊俏,这才是真正的帅哥。
厉擎烈蹙了一下眉,眼底闪过一抹冷意,“我不喜欢这些痕迹。”
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阮紫茉喝着茶。
给她上完药之后,厉擎烈又去给阮紫茉洗水果,他甚至把苹果切成了块。
阮紫茉吃着水果,厉擎烈没闲下来,他转身就去给阮紫茉整理被褥,和叠好放好她干净的衣服,拿起她换下的衣服放在盆里,走出去洗衣服。
简直是二十四孝好男人。
阮紫茉拧起了黛眉,要跟出去。
“你好好在这里休息。”
厉擎烈停下了脚步,转头对阮紫茉说。
“你今天话怎么那么少,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吗?”
阮紫茉看向厉擎烈,关心询问。
厉擎烈深深看了一眼阮紫茉,“我怕说出来,你会不高兴。”
“啊……”
阮紫茉满脸迷茫。
厉擎烈走了出去。
阮紫茉跟着他出去了。
厉擎烈来到洗漱场所,那边有一排水龙头。
他熟练地拧开水龙头,盆里装满了水,肥皂涂抹在衣服上,双手仔细揉搓着衣服。
这个年代,很多男人都有严重的大男子主义,认为男人不应该沾家务,家里的琐事都应该是女人做的。
可厉擎烈没有这种思想,他从部队回到家,都会主动干家务。
要不是孩子们喜欢阮紫茉做的饭菜,阮紫茉又喜欢吃自己做的饭菜,她回到家后,什么活都不用做。
“你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阮紫茉站在厉擎烈身旁,拿着一颗葡萄递到了他嘴上。
厉擎烈洗衣服的动作一顿,他望了一眼阮紫茉,张嘴吃了那一颗葡萄,舌头还从她的指尖划过。
阮紫茉手一颤,急忙收回了手,娇俏的小脸一片绯色,“你……”
厉擎烈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很正常。
看着这样的厉擎烈,阮紫茉都怀疑刚才那一刹间是错觉了。
“很甜。”
厉擎烈吃着嘴里的葡萄。
啊……
阮紫茉满是诧异,她低头看向手中的葡萄,很酸才是啊,她刚才吃了好几颗都是酸的,她这才喂给厉擎烈吃。
她跟小香香学坏了,吃到不好吃的东西,都喂给厉擎烈吃,让他帮忙吃光。
阮紫茉再次看向厉擎烈,见他嘴角噙着笑容,她半信半疑,摘了一颗葡萄吃进嘴里,酸得她皱起了鼻子。
“你骗我。”
阮紫茉水漾的眸子瞪向厉擎烈。
“每个人品尝到的味道都不一样,对我来说,它和蜜饯一样甜。”
厉擎烈洗着手中的衣服。
阮紫茉陪在厉擎烈身边,等他洗好衣服,才一起离开。
“早知道我就答应大哥留下保姆了……”
阮紫茉看着厉擎烈盆里的衣服,感慨一句。
“不用,我能照顾好你。”
厉擎烈打断了阮紫茉的话,他想照顾她,并不觉得是负担。
“可你在部队已经很辛苦了。”
阮紫茉不想他太累。
“你男人是纸糊的。”
厉擎烈口吻随意。
阮紫茉见他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晚上,厉擎烈担心阮紫茉,留在医院里陪着她。
阮紫茉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隐约听到那句“那师弟当真那么好吗……”
等第二天,她醒来时,病房里已经没有了厉擎烈的身影,桌子上摆放着两只铁饭盒。
阮紫茉打开铁饭盒,一只铁饭盒里面装了满满的瘦肉粥,另一只铁饭盒装了肉包子,旁边有一张字条,上面龙飞凤舞写着:记得吃早饭。
她笑了一下,出去洗漱完就回来吃早饭了。
只不过还没吃两口,病房门“砰”一声被人推开了。
“小茉,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
沈黎渊出现在了门口,他手中提着两只饭盒和一只保温瓶,当见到阮紫茉已经吃早餐了,他脸上闪过失落,后面的话也说不下去了。
他是今早才知道阮紫茉遇到歹徒袭击,受了不轻的伤,住进了医院。
他准备好早餐,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但还是晚了一步。
“我已经有早餐了,你那份自己吃吧。”
阮紫茉神色淡淡的。
沈黎渊将饭盒打开放在阮紫茉面前的桌上,保温瓶也打开了,盛了一碗汤出来,“这汤对伤口康复有益,你尝尝。”
阮紫茉扫了一眼,没说话,更没有动那些东西。
沈黎渊落寞地低下了头。
许久,沈黎渊才看向阮紫茉的手臂,“你的伤……”
“你想的不错,这次伤口撕裂严重,会留疤。”
阮紫茉语气很平静,没有撕心裂肺地哭诉,也没有埋冤,只是平静地接受着。
这让沈黎渊心里更不好受了。
爱美的姑娘,都不希望身上留下这样狰狞的疤痕,何况是小茉这样漂亮的姑娘。
“我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一定能治好……”
沈黎渊急切地开口。
他不想小茉难过。
“沈家除了老爷子,谁的能力比大哥强,他都做不到。”
阮紫茉吃着早餐,轻描淡写地说。
“小茉……相信我,我一定能找到医生,治好它,不留疤。”
沈黎渊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抓住,蔓延的痛从心脏传出来。
“沈黎渊,你还真是喜欢给人找医生呢,沈梦珠的医生找好了吗,那么快就给我找了。”
吃个早餐,耳边一直有人“嗡嗡”地吵,阮紫茉实在不耐烦,声音中带上了嘲讽。
不知为何,她现在面对沈家这些人时,越来越没耐心了。
沈黎渊脸色一白,唇瓣动了动,最终什么都说不出口。
“这两道疤是因为沈梦珠才留下的,可你前天不是让我原谅沈梦珠吗,留不留疤,又有什么关系呢。”
阮紫茉脸上的嘲讽越浓了。
沈黎渊眼里全是自责和痛苦,那张俊朗的脸上后悔。
可说出的话收不回来,说出的话也收不回来。
阮紫茉拿过纸巾擦了擦嘴,她站了起身,“我吃饱了,你的早饭是你自己吃,还是送给别人吃,都不要留在这里,免得在这里发馊发臭。”
她还有事,她走出了病房。
沈黎渊急忙收拾好饭盒、保温瓶,追了出去,无声跟在阮紫茉身后。
当看到阮紫茉往楼上走去时,沈黎渊的心“咯噔”一下,有一股不好的感觉。
“小茉……”
沈黎渊忍不住还是喊了一句。
阮紫茉没理会沈黎渊,脚步没停。
她来到了沈梦珠的病房,透过玻璃窗,能看到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罩的沈梦珠,她双眼紧闭,脸色很白。
“阮紫茉你来做什么!”
沈砚名满脸阴郁走了过来,看向阮紫茉的目光中带着防备。
“听说沈梦珠快死了,我过来看看。”
阮紫茉语气淡淡地说。
“你……”
沈砚名怒火被点燃了。
“二哥,你冷静一点。”
沈黎渊现在很心疼阮紫茉,自然看不得她被这般对待了,急忙冲过来,拦住了沈砚名。
阮紫茉趁着这个机会,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她环视四周,打量着病房的环境,一点点走到病床边上,俯瞰着病床上奄奄一息的人。
门外。
“你一大早就准备早餐了,可惜别人不领你的情,你掏心掏肺对别人好也没用。”
沈砚名扫了一眼沈黎渊手上的早餐,下意识嘲讽出声。
“我对小茉好,不是让她领我情,只是因为她是我的妹妹,沈砚名你能不能别总是针对小茉,你为什么就不能对她好一些呢。”
沈黎渊生气地吼出声。
“老三,你们一个个维护阮紫茉,有没有想过珠珠啊,阮紫茉只是一个在乡下长歪的粗鄙丫头,书都没读过几年,她这样的人,出去只会给我们沈家没脸,她连珠珠的一根手指都比不过。”
沈砚名原本对阮紫茉有些愧疚,可一想到所有人都站在阮紫茉这边,完全遗忘了还命悬一线的珠珠,觉得珠珠很可怜,一股怒火升腾而起,冲破了理智,说出的话很不好听。
沈黎渊气得一把将沈砚名推到了墙上,他咬牙说,“你嫌弃她没读过书,嫌弃她没受过大家族的教育和利益,可你是不是忘了,当初她小小年纪流落在外,这都是谁害的,谁害的,你怎么敢,怎么敢这样说她!你是最没有资格嫌弃她的人”
沈砚名的脸色变了变,他一把推开了面前的沈黎渊,脸色非常复杂朝病房走去。
阮紫茉站在床头。
沈砚名看到阮紫茉的动作后,怒喝出声,“阮紫茉,住手,不许拔氧气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