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新城
卸甲多年的卢植重新穿上了自己的盔甲,怒号的北风,吹散了卢植花白的胡须。
“卢公,气寒冷,您还是在县衙休息吧,城墙有学生在,定可将踏顿拒于城外。”
郭嘉不忍卢植如此年纪还亲临前线,出言相劝。
“哈哈哈,奉孝欺我老迈乎?昔日廉颇古稀之岁尚能领兵入楚,80高龄尚能饭,我如今不过半百之年,如何不能守城?”
卢植轻笑,只是笑容之中掺杂着几分悲凉。
是啊,不过半百之岁,却赋闲在家。若不是韩馥给了自己一个机会,只怕此时还在上谷军都山等死吧。
为将者,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岂能卧于榻上,郁郁而终?
粉身碎骨寻常事,但以牺牲报家国。卢植竟有些羡慕公孙瓒,以3000白马义从,全歼了寇娄敦部,又与踏顿的主力部队鏖战数日,即便是身殒,也是倒在冲锋的道路上。
若不是公孙瓒舍生取义,也无法给卢植留下时间来布置城防。
“卢公……”
郭嘉湿润了双眼,若是这大汉人人皆如卢植,又怎会到了如今分崩离析在即的地步?
“呜呜呜……”
忽然,乌桓的战阵中忽然响起了冲锋的号角,声音苍漠广阔。踏顿居中,苏仆延、难楼各率本部人马居于两翼。
随着踏顿的一声令下,七万乌桓大军如狼似虎地扑向北新城,密密麻麻骏马四蹄翻飞,宛若万鼓齐鸣,声震地,气势震人心魄。踏顿想要以压倒性的兵力、泰山盖顶的气势给守军造成心理压力,从而快速的拿下北新城。
前方是高举狼头盾牌的士兵,数百弓箭手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先向城头一顿乱箭,刹那间箭如雨下,箭头上蘸着洧水,喷火的射到墙头上,瞬间火光熊熊。
“来了!”
卢植面色凝重的看着乌桓的方向,心中升起一阵阴霾。
草原大多都是骑兵,且不擅长制作攻城工具,因此,以往的异族最不擅长的便是攻城,但如今的乌桓人在踏顿的带领下,攻城却颇有章法。
盾兵护住弓箭手,时不时的冲着城墙之上抽冷子,又有十几队步兵或架起云梯攀爬,或垒土抢蹬,或用挠钩套索攀登,还有百来个兵士扛着数根大木,冲到城门前,“咚咚”的撞击城门。
而历来最受草原人信仰的骑兵,此时却不主动进攻,而是游弋在步兵的四周,随时进行支援、营救。
踏顿看着有序进攻的士兵,咧嘴一笑。
“刘虞是个实在人啊!若不是其在上谷开通市集,我们又怎能获得如此多的攻城物资。还有这攻城的阵法,也多亏了那些汉人煞笔一般对我们不做任何设防。这波叫什么?这波就是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
想来北新城的守将此刻正在骂娘吧,做梦都没想到吧,我们也是会攻城的!”
眼见着越来越多的士兵蜂拥到北新城下,踏顿兴奋的眉毛和眼睛都沾到了一起。忍不住的催马上前,只等着城开的一刻。
攻城的乌桓士兵有的已经开始竖起云梯,放箭的乌桓兵暂缓放箭,忽然城内军鼓声大作,无数城兵现出城头。
“滚木、雷石!”
卢植见乌桓士兵正在奋力的攀爬,一声令下,城头上早已准备好的巨石、滚木倾泻而下。面对突如其来的巨石和滚木,正在攀爬的士兵此时进退两难,无数乌桓兵躲闪不及,砸到了脑袋,顿时惨叫连连,从云梯上摔了下来。
“烧了这些云梯!”
卢植一声令下,城上又是扔出了包着油布的火把,沾在云梯上,沾油即燃,篝火熊熊,又是不少乌桓兵瞬间葬身火海。
攻城人员损伤踏顿倒也能够接受,只是这云梯损坏,委实让踏顿有些癫狂。
这可是好不容易从汉人手中购买的,偌大的乌桓也没有多少,这些守军如此暴殄物,就不担心遭受谴吗?
踏顿顿时怒容满面,觉得汉人太过狡猾,守城还无不用在极端。若是弓箭、长矛也便罢了,结果竟用石头、木材这些玩意儿,杀伤力却还出奇的大,这样还怎么玩?
“盾兵上前,护着撞击城门的勇士!苏仆延、难楼,你们两个部落,继续攀爬城墙牵制守军!”
踏顿眼见登城受损,灵机一动,赶紧改变战术。
苏仆延和难楼对望一眼,点零头。王庭那边还未传来消息,那便暂时先配合踏顿吧。不过是划水罢了。
“真,以为有盾兵便能够护住吗?”
卢植冷冷的看着乌桓兵改变阵型,轻蔑一笑。
“金汁!倒!”
“哗啦……”
当踏顿看到守军推出一口口大锅之时,便猜到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果然,滚烫的金汁从而降,直接盖在了正在攻城的士兵身上。
哪怕是有盾牌兵护着,依旧可以从盾牌的缝隙之中流下。滚烫的金汁,不仅仅气味诡谲,而且超高的温度直接将乌桓士兵烫的皮开肉绽,哀嚎遍野。
随着一声声惨叫,“duang”,巨大的攻城木头直接丢在霖上。
卧槽?这些汉人有没有公德心?将粪便都给拿出来了,真的合适吗?而且……你们当众煮shi,就不怕先把自己给熏过去吗?
踏顿举目四望,发现乌桓士兵的眼中充满了畏惧之色。踏顿心中暗道不妙,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第一次攻城,即便是不能够攻下来,也要有所建树才行,至少也要登上城墙之上给守军造成一些损失,若不然,后面攻城还能如何展开?
“草原的勇士们!汉军守军不足,今不过是在负隅顽抗,传我令!先登城墙者,赏牛羊千匹;攻入北新城,劫掠三日!”
“嗷嗷嗷……”
乌桓士兵听到踏顿的承诺,顿时如同饿狼见到猎物一般,双眼放光,口水直流。争先恐后的向城墙冲去。
牛羊?劫掠?都不重要,我们不过是不想让大人失望……
卢植见城下几近癫狂的乌桓士兵,皱紧了眉头。
“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