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瘦,你以前待的地方是不给你饭吃吗?”白浔觉得自己的投喂计划任重而道远。
关于这个问题,江卿虞自己也很迷惑。
这具身子看骨龄已经满九奔十,偏偏长的跟个六岁豆芽菜似的,又瘦又矮。
其实本来还黄,因为昨晚做了美肤,今天还算像个人样。
“不知道,我忘记了。”江卿虞没有关于原主身份的记录,失忆刚好能说得过去。
原主的身体让她借尸还魂,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很感激,她会想办法打听原主身世。
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点门道,原主以前没少受虐待,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到时候,有恩报恩,有怨抱怨,她一并解决了。
“……”白浔停顿一息,接着又说:“如果需要,师父师兄们都不是摆设,懂?”
“嗯,好,一定。”
江卿虞顺着搭好的台阶下,大师兄不是刨根问底的人,他拿捏着两个人交流的分寸,不会冒进一分一毫。
和他相处,人很轻松。
紫藤花开第二茬,从远处看,就像一片紫海,清风拂过,泛起层层花浪,香气袭人。
紫海中心的空地,矗立一座红柱青瓦的方亭,四个檐角各挂一只铜铃,亭上牌匾写着静亭二字。
亭下,白浔与江卿虞各占一边,互不干扰。
师兄妹都没再说话,只有翻书着墨时,书章纸页相互摩擦的沙沙声。
多时,白浔拿出一块发光的玉牌,脸色变得奇怪。
“大师兄?”
“小三小四知道师父新收了小徒弟,正在赶路回宗,估计后天就到了。”
小三小四,江卿虞嘴角一抽,算了,无知者无罪。
“三师姐和四师兄?”
“嗯,说是走的时间长,回来看看师父,顺便给你带了些礼物。”
半点没提他这个大师兄,呵,两只小白眼狼。
白浔拿出一块新的玉牌,注入灵气激活,送给江卿虞,语调轻缓:“这个是传音玉,用神识把要给联络人说的话刻上,对方即使相隔半个大陆也能看到,想要添加联络人,只需用双方玉牌接触即可,很简单,现在里面只有我一个联络人,等明天小三小四回来,你可以把他们加上。”
“那师父呢?”
“师父他老人家不玩这个,有事都是飞鸟传书。”
“噢!”
江卿虞把玩着手里的玉牌,试着将神识探入,果然在里面看到了大师兄的名字。
懂了,这就修真界的手机。
可惜,还停留在发信息的时代,不知道能不能改进,最好能更新成可以打视频的那种。
“对了,小鱼,还有一事。”
“嗯?师兄请说。”
“今明两日,如果夜里观云峰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或物,你别害怕,我尽量让他们安分点!”白浔认为很有必要提醒一下。
当初小四刚来宗门,小三在外游历,听到新收了师弟,激动的飞了一天一夜,结果刚回来就遇到一些小四的——宠物,吓得三天三夜不敢闭眼。
小四历练后,那些宠物就进入了冬眠,如今小四回来,冬眠结束,指不定要夜里狂欢一顿。
小师妹还是个幼崽,他怕历史重演。
江卿虞一头雾水,看着大师兄一分钟五个表情,“观云峰……是有鬼吗?”
“……不完全是,但小鱼很聪明,猜对了一半。”
白浔隐约感觉自己似乎又小瞧了小朋友,为什么是“又”呢?
啧,突然有点好奇小鱼的表现,是不是也被吓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觉?
比起睡不着觉,他觉得不吃饭可能性会大一些。
不过没关系,辟谷丹管够就是,睡着了喂一粒,暖暖的,很贴心。
不对不对,万一真吓到了容影响他的形象,小朋友清醒了肯定会想,堂堂大师兄,居然不能约束一群“宠物”!
要是生气了哄不好怎么办?
不可,不可!
两边肩膀上各出现一只迷你浔,一个头顶小光圈,一个头顶恶魔角,吵得不可开交。
江卿虞复杂的看着白浔那张俊脸,现在他正上演着非物质文化遗产:变脸谱。
大师兄啊!你究竟在用你的颜值做什么!女娲娘娘看了都要心塞了!
或许,清风霁月下也隐藏着一个放荡不羁的灵魂。
她觉得自己真相了。
……
是夜,江卿虞拖着无力的胳膊,脚步虚浮回到小院,腰带上别的是今日份药浴料包。
大师兄简直非人也!
昨天才说要开后门,今天就把后门和窗户悍死了。
多晒了两刻太阳,从三个小时,欻一下变成三个小时半。
然后,白浔演示了一套入门剑式,并要求江卿虞复制粘贴下来一遍,其中包含未来挥剑五百次的基础招式。
她用软趴趴的右手握着木剑剑柄,完美比划下来,就是有点手抖,庆幸自己多活了一辈子。
大师兄这才笑眯眯的放人回家。
呵,狐狸,果然狡诈。
童话故事诚不欺我。
沐浴后,江卿虞和衣躺在床上,她在想四师兄的宠物。
四师兄是个鬼修,一个很神奇的鬼修,听大师兄讲过,他是以活人之躯修习的诡道之术。
白日听到四师兄养了宠物,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养小鬼。
大鬼养小鬼,有问题吗?没有问题。
修真界对鬼修的包容度不比半妖高多少。
能拜入无涯剑宗,是因为师父二十年前游历途中,看到万丈悬崖的峭壁上一颗歪脖子树,树叉子里挂着一个魂儿,那个魂儿正是四师兄。
修真界鬼修不多,师父见着新奇,就把人诓回来当了徒弟,连同那些小宠物一起。
依照师兄的话口,后天四师兄和三师姐回来,那些宠物感受到主人的归来会兴奋暴动,在夜间出没无涯剑宗每一个角落,尤其是观云峰。
鬼喜月光,观云峰是赏月的最佳地,那些家伙一定会来光顾。
江卿虞又不是没当过鬼,虽然只是一睁眼一闭眼的事,没确切感受过那种漂浮感,她并不害怕有奇怪的客人上门问候。
现代有一个说法:“每个孤魂野鬼都是死去的人,他们有亲人,有朋友,他们是在世之人思念祭拜的对象,不可见也不可及,可能会被遗忘,但他们都真实存在过。”
江卿虞很赞同这个说法。
不过……
为何只对了一半?
是说……除了鬼灵,还有其它?
江卿虞闭眼铺开神识,神识所到之地,就像本人来过,所看所感,她都能知道。
神识放出不到三秒,江卿虞爆了一句粗话。
“我艹!”
神识传递回来的那个画面,让她后背直冒冷汗。
现在的观云峰被“宠物”包围,除开她的院子,方圆百里,全是鬼物和毒物,三师姐的屋顶都没被放过。
月亮下,两个大鬼和五毒代表各站一席之地,享受最佳观景地带,沐浴月光,其它虾兵蟹将挤成一团,神色肃穆(别问她是怎么从这群没有五官的虫子头上看出表情的),四十五度仰望月亮。
在她神识放出院子的那一刻,密密麻麻的头朝她看过来,其中有几个小鬼直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动作,将头转到背后,画面可怖又有些好笑。
江卿虞严重怀疑,她现在可能被丢进了鬼屋加蛇窟。
感受到院子被一个结界笼着,是熟悉可靠又安心的气息。
她收回对大师兄的吐槽,毕竟在他的照拂下,这间小院成了最后的净土……嗯????
“我去!???”
……
凭澜峰上,白浔嘴角微微上扬到好看的弧度,像是对着棋盘白子讲话,又像是自言自语:“我就只是考验下小朋友的胆量,都是打过招呼的自己人,迟早要面对的,不是吗……”
给自己找好措辞,目光重新落在棋盘上,胜负已定。
白浔优雅执起棋盒中的黑子,飘飘落下最后一子,声音低沉有磁性:“我赢了,师父,还要下吗?”
棋盘散开,所有棋子尽数消失,空气中灵力微微波动,轻柔到几乎不能察觉,风中传来一道传音:“小心玩脱了,生气你哄?”
“切,小鱼才不会生气!”
白浔起身掸开袖口不存在的灰尘,地上一条竹叶青发出嘶嘶声,他弯腰拍拍蛇头,幻化出一面水镜,轻笑着看镜中画面,新来的小师妹当真是,与众不同,可爱的紧。
呵呵,有趣的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