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社。
前来追求李清照的太学生叫欧阳懋。
从他的姓氏知道他不简单,他爹欧阳辩是欧阳修的三子,现在官居承议郎,正六品,是散官,无职、无差遣。
欧阳修的后代混的相对还是比较差的,不过作为守旧派人,欧阳家最起码在当下过的还是比较滋润。
欧阳懋被李清照怼的哑口无言,不过他并没有对李清照置气。
上次在柳园文会后,欧阳懋便被李清照的耀眼光芒吸引,回到家中满脑子都是李清照的在柳园的傲人身姿。
欧阳懋点点头,对李清照道:“李姑娘的没错,管夷吾、百里奚之流是起于微末,可他们本身便有才华,唐韩愈论证过千里马和伯乐的关系,而前到春秋,并没有科举抡才,有遗珠于民间实属正常。”
“自唐后,科举取代九品中正,国家抡才相对公平,至我皇宋来,抡才更是国之大事,却再没听过如管夷吾、百里奚之流。”
“发解相较进士科着实简单了一些,就我的同窗吏部侍郎赵挺之家的公子,明诚兄仅在第一次发解便高郑”
“在下不才,太学的每次测试都名列前茅。”
“当初听闻李姑娘和明诚兄互有情愫,我便不再追求李姑娘,而今得知李姑娘并不喜明诚兄,却为遗憾。”
“故此在下才来表明心迹,也是希望李姑娘知晓,在下和那陈公子还是有云龙井蛙之别。”
“李姑娘前程大好,李大人仕途大好,你我若结成秦晋之好,方才是一桩美事。”
李清照秀眉紧蹙,不厌其烦的听着欧阳懋拽文,头都大了。
你话就好好话,像陈宁那样话不行吗?非要引经据典彰显学问修养干什么?
她不悦的道:“欧阳公子,你究竟看上我哪一点了,我改还不行吗?”
欧阳懋微笑道:“毋需改,也改不了。”
“只因……你太美。”
……
陈宁带着宁佩雅走进大相国寺,就听到欧阳懋在黑自家哥哥。
黑子,你不得好死!
鸡你太美是你能的吗?我真想一个靠肩靠死你!一个篮球砸死你!一个舞蹈跳死你!敢黑我家哥哥!
陈宁指着欧阳懋,中气十足的喝道:“黑子!放肆!”
欧阳懋:“?”
他呆怔的看着陈宁,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谁。
欧阳懋居高临下的道:“就你是陈宁啊?”
“有什么问题?”
欧阳懋打心底看不起陈宁,他有这个资本。
他祖上实在太牛逼了,‘事业三朝之望,文章百世之师’,的就是他祖父欧阳修,唐宋八大家中曾巩、王安石、苏洵父子都是他祖父提携和栽培的。
虽然现在他家族凋敝了,但在贵族文学圈子中,他们欧阳家门第之旺,依旧门庭若剩
他的圈子和陈宁是不同的,他结交的人都是汴京的二代,单单是读书人才子压根融入不到他们圈子内。
而陈宁是什么东西?两次发解未中的汴京商人之后,低贱卑劣之辈。
这种鄙视链一直贯穿宋朝,虽然大家嘴上不,但实际行动都在排斥不同圈子的人。
有人穷其一生想融入他们的圈子都不可得。
这就是差距。
欧阳懋看不上陈宁是有原因的,他发自骨子里有着贵族的骄傲和自尊。
“莫要以为自己对上了对子,就了不起了,道之事,我等都不屑为之。”
“你若识相,日后便远离李姑娘,她非你可高攀,徒拉低了身份档次。”
刚才李清照还一副仗义执言的样子,现在她不了,似笑非笑的盯着陈宁,一脸得意。
如何,你不是本姑娘配不上你吗?你看,追求本姑娘的人多了去了,我骄傲了吗?
陈宁想了想,开口道:“我能对上国子监大祭酒的对子,你能吗?”
欧阳懋冷笑:“我了,那只是道而已。”
陈宁道:“你能吗?”
欧阳懋:“我不想对。”
陈宁:“你能吗?”
你就会这一句?
欧阳懋面红耳赤,板着脸道:“是,我不能……”
陈宁:“呵呵。”
欧阳懋身躯微颤,他这个笑容,多多少少有些看不起我的意思。
他深吸一口气,道:“可你只是个卑劣低贱的商人,你若是个男人,就莫要想着高攀而改变自己命运。”
“退一万步,现在若有人欺辱李姑娘,我可以保护她,你可以吗?”
“你用什么保护?你可知道,在这汴京你走三步都能遇到权贵,你若得罪了他们,谁能救你?”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圈不同,别硬融,不然最后你会发现,遍体鳞赡只有你自己。”
“就这么吧,你其实已经得罪了赵侍郎家的公子赵明诚。”
“你觉得他若收拾你,用一根手指头够不够?”
“你这些都没想过,却还在妄图谈情爱之事,伙子,命只有一条,要好好珍惜,这个社会的运转规则,你……还不懂,你太单纯了。”
这个人是谁啊?
怎么感觉他好像个傻子?
宁佩雅站在陈宁旁边粉拳紧握,虎视眈眈的盯着欧阳懋,脸上不悦之色都写满了。
你在装什么东西啊!话里话外都在贬低宁哥儿,你高贵个什么劲?
李清照刚才在看戏,现在面色也微微有些凝重起来,她怕欧阳懋这番话真会伤害到陈宁的自尊。
毕竟他的都是真的,对陈宁的伤害都是一针见血的。
可她再看陈宁,她忽然发现自己想多了。
那个家伙似乎压根就没将他的话当一回事,依旧一脸吊儿郎当的样子。
额。
陈宁想了想,忽然开口问道:“那敢问阁下是?”
欧阳懋微微一笑,脸色变的自信起来,抱拳道:“在下不才,添为太学生。”
陈宁:“然后呢?”
不就太学生吗?有人请我去还要给钱呢,我骄傲了吗?
“在下父亲添为承议郎。”
陈宁:“原来是个破散官啊,你刚才吹牛逼的样子,我以为你父亲是赵宋官家。”
欧阳懋面色唰的就红了起来,怒道:“那我爷爷是欧阳修!欧阳修你听过没有?”
陈宁:“这个听过的,难怪你这么傻,原来是有个这样的祖父啊,遗传,我原谅你了。”
什么叫这样的祖父?什么叫遗传?
你子大胆!放肆!敢如此编排我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