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陈宁去了一趟李府。
今日李格非旬休,早晨的时候就派人来接陈宁入府一叙。
李清照寻日都在金石社,今日听闻老爹邀请陈宁来府上做客,便也从金石社回来了,名曰想家了。
李格非自然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所以他才将陈宁给叫了过来。
李府侧院的凉亭内。
苏轼和李格非对坐饮茶。
苏轼的家人此时已经从眉州来到汴京,房屋也置办好了,今日苏轼便打算搬出李府。
尽管李格非三番五次的相劝,苏轼依旧没有答应留下来。
眼看着快要入冬了。
苏轼觉得他的身子越来越不行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或许顶多还有一年光阴。
他想和家人一起度过人生的最后阶段。
陈宁笑着走了过来,道:“李大人,东坡先生,早呀,我还没吃饭。”
陈宁开门见山的道。
李格非一脸无语,吩咐下人尽快去将早餐弄好。
他示意陈宁落座,然后才问陈宁道:“距离科考的时间不多了,准备的怎么样啦?”
婚事不能在拖下去了,这段时间,李格非顶住了很多压力。
随着李清照在汴京的名声越来越盛,来和李格非提亲的人越来越多。
来提亲的人都是官场上的显贵,李格非自然也不想和他们撕破脸面,只能借口李清照希望嫁给明年的状元。
这话被传出去之后,汴京的读书人仿佛疯了一般,纷纷开始立志考状元娶李清照,走上人生巅峰!
李格非也没想到他随口一句话的搪塞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当然,他的影响力固然不大,大的是李清照,汴京的这群读书人什么心思,大家都心照不宣。
谁不想娶个千古才女,给自己扬名啊!
李格非现在后悔都已经来不及了,所以今日休息的第一时间便把陈宁叫来,问一问陈宁准备如何。
陈宁哈哈一笑,道:“李大人大可放心,在下不吹牛逼的,我若第二,无人敢第一!”
李格非面皮抽了抽。
他依旧这么大言不惭,依旧这么不要脸。
之前李格非心中还能一笑了之,现在不行了啊!
他沉思片刻,便问了陈宁几道前两年的科考题,陈宁打个哈哈,道:“都会都会,大人放心便是,何时吃饭?”
李格非心跳的越来越厉害,他怎么感觉陈宁这吊儿郎当的话,一点都不可信?
“不是,你会,你倒是和我如何破题解题啊!”
陈宁:“额,今日在下不想这些无关痛痒之事,哈哈,以后再吧。”
李格非惊愕的看着陈宁,狐疑的道:“你究竟会不会,你莫要骗我,我可在外面过话了。”
陈宁:“啊?什么话了?”
李格非:“你到底行不行啊你……老夫了,清照择婿的标准就是明年的状元……”
陈宁愕然的看着李格非。
好!很好!
你这是把你女儿朝火坑上推!
陈宁稍稍严肃起来,道:“李大人,在下略微有些吹嘘的成分。”
“不过无妨,若真有人考中状元,那我只能和令女有缘无分,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事,哎,可惜,可惜啊!”
李格非:“……”
你!
你个王鞍!你在什么!
你不是汴京读书人还欠你三分把握吗?
你现在怎么了啊!
李格非身躯渐渐颤抖了起来,若是李清照听到这话……
完了!
陈宁叹息道:“哎,李大人啊李大人,你此番,着实大意了啊。”
……
今日一早。
赵官家晚起了一会儿,因为今日旬休的缘故,朝堂官吏都不上朝,赵官家也没必要起来那么早。
他洗漱一番后,便背着手来到后宫,后宫养了一些鹦鹉,赵官家训练了很久,鹦鹉已经可以开口两句话。
“官家万岁,官家万岁。”
鹦鹉的声音将赵佶逗的哈哈大笑。
一名黄门急促的朝赵佶走来,躬身行礼,道:“官家,韩相和曾相来了,有要事禀告。”
赵佶有些兴趣索然,不悦的道:“不是旬休吗,来找朕干啥?真烦人。”
赵佶骂骂咧咧的抱怨两句,道:“让他们去垂拱殿外等朕。”
“喏!”
韩忠彦和曾布站在垂拱殿外,两人面色极其凝重,迈着碎步来回走动,神色很是焦急。
不知等了多久,赵佶才缓缓的走了过来。
“官家!”韩忠彦急忙开口。
赵佶不慌不忙的道:“进去大殿。”
等他进入大殿,韩忠彦和曾布急忙跟了上来。
韩忠彦现在都顾不得客套了,径直开口,道:“黄河决堤了!”
才端着茶盏准备喝茶的赵佶,手中的茶盏应声落地,摔个粉碎。
再也没有刚才的淡定,猛地站起身,厉声道:“你什么!”
“那里决堤了!”
赵佶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他才登基没多久啊,就遇到如此大的灾难,这是要让他死啊!
韩忠彦哭丧着脸,道:“自京东路开始溃堤,口子越来越大!”
自景佑开始,黄河就进入了暴走期,几乎每过一两年,就会决堤。
大宋朝廷在治理黄河上不知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效果。
到现在为止,黄河还在每两三年就决堤一次。
现在京东路的黄河段才开了一个口子,但堵不住,按照韩忠彦的经验预测,顶多不过七,这个口子就会彻底被打开,一路顺着地势而下,会直接淹没到大名府,进而逼近开封!
所以这七的时间,朝廷一定要给出一个解决的办法。
不然一旦黄河彻底暴走,开封府将会再次经历大水灾。
一场灾厄固然还能应对,难以应对的是灾后的政治军事影响。
北疆的匈奴人会不会乘势而下,会不会直接入侵大宋……
这些都是赵佶需要考虑的。
所以当赵佶听到黄河决堤,面色才会如此惨然。
七,仅仅七,怎么对抗这次灾?
赵佶看着韩忠彦和曾布,道:“快!快给朕想办法!”
“让所有官吏不许旬休,全部给朕来当值!”
“你们给朕想出对策,不能祸水东引,汴京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