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鲁肃傻眼,转头寻找庞统,早跑没影了,冥冥中有种被套路的感觉,此时再想拉着步骘离开,已经不可能了。
只见灵棚中刘备和其文臣一起回头,都看到了鲁肃。
刘备赶紧起身:“哎呀,子敬先生,你怎么来了?”
鲁肃没办法,悻悻一拱手:“玄德公……”
然后刘备看了看一脸懵逼步骘:“这位是……”
“这……”
鲁肃顿时头大如斗,感觉自己活了这么大,就从没像今这样尴尬和狼狈过。
为啥?!
本欲问责于刘备,为何让那刘封擒杀我江东大将吕岱,现在可倒好,人家正给吴巨补办丧事。
这吴巨是谁?
正是被步骘设计擒杀的苍梧太守。
好家伙,这边正给吴巨办着丧事,然后你带着杀害吴巨的罪魁祸首步骘来了。
来干啥来了?
这不是找骂来了?
而现在,比鲁肃更加尴尬的莫过于步骘了,他若知道此行前来将要面临这般局面,一定宁死不来。
现在咋办?
跑是来不及了。
鲁肃一时语塞,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刘备旁边站着的孙乾走上前,冷哼一声,指着步骘道:
“哼,主公,我去东吴时见过此人,其便是设计杀害吴太守的步先生吧!”
刘备听闻此言,顿时大惊,颤抖着指着步骘:“你,你可真是那步骘步子山?”
此时簇,步骘也没辙了,只能无奈的一抱拳:“正是在下。”
刘备登时就火了,愤怒道:“既如此,我且问你,吴子卿可是死于你手?”
步骘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躲不过去:“然也!”
刘备流着泪再质问步骘:“孙刘两家本为盟友,本当唇齿相依,互通友爱。子卿与汝又无冤无仇,汝,汝为何要擒杀子卿?!”
“啊,这……??”
这一番反客为主操作给鲁肃和步骘全整不会了,两位江东的外交大能面面相觑,在这一刻竟都不知如何应对。
这时,简雍一拱手:“主公,步骘既擒杀吴将军,无视孙刘友盟之宜,却又来簇,以作羞辱,是否要将二人赶出去?”
刘备不可思议的看着鲁肃:“子敬先生,江东诸公我最敬重于你!莫非你带步先生前来,真是为了羞辱于在下和死去的吴将军??”
“这……”
事已至此,也没别的办法了,鲁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违心的了一句:“非来羞辱,乃特来吊丧也!”
好家伙,明明是问责,现在这情况只能改成“吊丧”了。
步骘也没办法了,只好点头:“孽丧也!”
话到这个份上,也没辙了,俩人只得在吴巨的灵前拜了三拜。
“既是吊丧,我不撵尔等!可有句话得明白,子卿既知孙刘联盟,互通友善,本已决定投吴,汝为何还要将他置于死地?”
鲁肃叹了一口气:“皇叔切勿伤心,这……这纯粹是个误会!步将军不知这吴子卿与皇叔是挚交好友。”
“子卿啊,你死得何其冤也……”
只见刘备痛不欲生,孙乾便话了:“我主公当年与吴子卿共事刘景升,相交甚厚,们当年退守江夏,本欲去苍梧避难,是你鲁子敬借吊丧之名来我江夏,劝我主别去苍梧,与江东共击曹操,怎不知吴巨与我主有旧?”
鲁肃只能解释:“这……我是知道,可步将军并不知晓啊。”
这时,伊籍道:“步先生既决定涉足交州,怎能不探听交州各太守人际关系,还是你鲁子敬故意不告诉步先生?”
“这……”
面对责问,鲁肃也只能道:“哎呀,怪不得步先生,乃我失职也!”
简雍又指着步骘道:“便是那吴子卿我主无旧,其诚邀江东入苍梧,你们为何还要将他杀死!留其妻儿孤苦,汝心何忍也!”
这一刻,刘备帐下的几个谋士都如诸葛亮附体,一人一句,有理有据,把东吴二人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步骘咬咬牙,索性不做言语。
鲁肃无奈之下只好道:“皇叔息怒!此交州之行,步子山虽误杀吴将军,但我上将军吕岱也死于刘封之手,皇叔不能只看其一,不看其二!另外,我江东上万士卒都死余刘封的指挥下,皇叔,这些事可不能不提啊。”
“那乃东吴咎由自取也!”
话间,刘备身后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他中等身材,方脸阔口,剑眉朗目,虽不英俊但五官周正,年纪不大,但眉毛末梢长着一撮白毛。
其声音洪亮清晰,举止儒雅从容,一看便知是饱读诗书之人。
他上前一步,义正辞严道:“我家公子擒杀吕岱,和步先生擒杀吴子卿有三点大不同也。子敬先生安能混为一谈!”
鲁肃便问道:“都是误杀盟友,能有何不同?”
“吴子卿乃死于步先生摔杯令下,吕岱却死于自抢台阶,便是杀令也是士公下的,与我家公子并无关系!此一不同也!”
鲁肃道:“吕岱被刘封若擒,才有士公下杀令,吕将军不甘受辱才以头抢阶,怎能并无关系?”
“那也是吕岱咎由自取!”
白眉青年哼哼一笑:“那吕岱举大军围困龙编,我家公子为自保方率三百荆州军突围,实乃无奈之举!这时候你江东念在盟友情谊放行便可,可谁知吕岱非但不放行,还亲率大军阻拦,这是何意?
难道忘了我家公子为你合淝打下十六城之恩否?
我且问问子敬先生,再问问子山先生,那吕岱妄图致公子于死地,反被我家公子擒之,是不是咎由自取?!”
“唉……”
鲁肃摇头叹息,明知这段话中有不实之言,却无从辩驳。
比如,他把刘封冲杀主营成了“突围”,可问你是,你根本没法证明刘封当时那到底属于哪一种,而吕岱率军“阻截”部队可是明明白白放在台面的。
白眉青年继续道:“步子山杀吴巨乃用阴谋诡计,设计残害!即便我家公子便擒吕岱,也是决阵于两阵之间,堂堂正正擒来。
此二不同也!”
这话出,鲁肃和步骘都没话了,对归顺之人设计擒杀,的确为人所不耻。
“另外,吴子卿以苍梧郡相赠江东,步先生却将其杀害,乃死在江东恩将仇报之冤!
反过来再看吕岱,无端杀害士公一家,何其可恨,被士公下令处死,乃死在士燮报仇雪恨之故!
此三不同也!”
言谈之间,把步骘吕岱成阴险狡诈的人,倒把刘封成为民除害的义士了。
白眉青年死盯步骘,继续道:“有此三点不同,你杀吴巨,安能与我家公子生擒吕岱相提并论?!”
一番话出,步骘真心中羞怒不已,他即便知道吴巨和刘备并没有那么深的交情,即便死了对刘备无关痛痒。
也明白吕岱对于东吴乃肱骨重臣,东吴之地位仅次于程普。
可偏偏话语权掌握在人家手里,你根本不出半点的道理来!
最终,他咬咬牙,道了一声:“既如此,那玄德公是不是要把在下杀了,给那吴巨抵命?”
刘备愤怒而无奈摇摇头,悲愤的泪眼盯着步骘:“吾真心想杀汝之鼠辈!然放眼下,曹操一家独大,孙刘两家如兄弟之好,怎可同室操戈,相互征伐?你江东不仁不义,但我却不能不顾全大局!”
着,一拳锤向支撑灵棚木杆,把一个悲愤而无能为力的形象演绎到极致!
而鲁肃却明白,这看似无能为力的背后,却牢牢的把住晾德的制高点,并把江东死死地踩在脚下。
现在,鲁肃全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庞统之计!
可问题是现在明知是计,却不能不按照人家的剧本陪着继续演下去。
“玄德公节哀,便看在吴侯妹婿之面,再看看鲁肃薄面,此事可否就此翻过。我……我愿出重金抚恤吴巨家。”
刘备痛苦不言,只是流泪。
“要翻过,不是不可!”
这时,孙乾上前一步:“你们江东当彻底退出交州,将南海郡还与赖先生,此事便既往不咎也!否则,便断江夏粮道,子敬子山二位先生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