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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你为修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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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里长街。

    夕阳下的长街,散发着如血般的光泽,肃杀、冷冽浓郁的扩散。

    今日,注定是流血的一日,帝京的民众们,早早的便躲回家中。

    那些平日里,在他们眼中高高在上,犹如猛虎般不可招惹的世家豪门,却是接连不断的发出凄厉的惨嚎,流淌浓郁的血腥。

    让民众在快意的同时,也充斥着无限的恐惧。

    因而,长街之上,空荡荡。

    罗成铠甲上的血尚未干,被他拎着的何守,面容绝望。

    长街的另一端,有浩浩荡荡的穿着盔甲持着盾牌的军队。

    这是一支正统的军队,罗成很难想象,在帝京中,居然会有这样一支军队存在。

    马车上,聂长卿安静的坐着,望着那军队,面色淡然。

    帘布掀开,凝昭,伊月纷纷走出。

    沉重的盾牌砸在地上,一位位士卒,将长刀架在盾牌缝隙,仿佛一面刀墙,徐徐往前推移。

    刀墙之后,有冷冽的声音传来。

    “尔等诛杀帝京世家十七家,杀大臣二十一位,毁大周根基,乃乱世之源,罪大恶极。”

    “帝京乃天子脚下,岂容得尔等暴徒这般行凶!”

    “今,我等奉丞相之令,捉拿尔等叛贼!作乱者,杀无赦!”

    一位青衫儒生,骑乘一匹赤红骏马,拉扯缰绳,高声道。

    “杀!”

    大军顿时整齐爆喝,如雷霆炸响。

    这是一支精兵,丞相赵阔特意训练的精兵。

    人数不少,八千多人,密密麻麻,围拢整条长街。

    五百对八千。

    这一战的悬殊程度丝毫不弱当初霸王在卧龙岭的成名战。

    在青衫儒生身边,有一位宽袍鹤氅的青年,端坐在轿椅上,轿椅由六位奴仆共同抬举。

    “杜先生。”

    青衫儒生对宽袍鹤氅的青年躬身道。

    此人唤作,杜涛,本是一江湖中的一流武人,实力虽然不错,但是在偌大大周朝中,还算不上什么。

    不过,在卧龙岭一役中,他偶得仙缘,在秘境中获得了灵气,自此,他发现自己的实力突飞猛进,比起寻常的宗师都要强,再加上那一缕灵气的妙用,让他在帝京江湖中,纵横无敌。

    后被丞相赵阔亲自相迎,入了相府成客卿。

    入了相府后的杜涛内心膨胀,因为他受万人敬仰,感觉自己高高在上,哪怕是相爷见了他,都要以礼对待。

    杜涛膨胀到甚至模仿天下第一修行人北洛陆少主,能坐着绝对不走……配六位奴仆抬轿椅。

    今日,相爷派人亲自请他,配合八千精兵围杀北洛五百铁骑,以及陆少主的婢女和车夫。

    杜涛一开始是拒绝的,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斤两,对付寻常的武人没问题,真的对上修行人,还是陆少主麾下的修行人,怕是要死的很惨。

    不过,在相爷的一再邀请下,杜涛动心了。

    八千装备精良的武人精兵,配合上数位宗师武人以及自己这修行人,或许真的可以留下陆少主的婢女和车夫。

    富贵险中求。

    一旦成功,杜涛或许可以从陆少主的婢女和车夫身上得到修仙法和修行法。

    他便能够更进一步。

    所以,杜涛动心了。

    因而,他出现在了长街。

    马车上。

    凝昭手一抖,袖袍中,蝉翼剑滑出。

    “有灵气,对面有修行人……”

    凝昭红唇轻启,道。

    “不过……好弱。”

    “弱到差点感应不到……”

    聂长卿握着杀猪刀,站起了身:“应该是当初卧龙岭仙宫中侥幸得到仙缘的幸运者。”

    凝昭忽然笑了起来。

    “此人……想做什么?”

    聂长卿扭了扭脖子,“借助八千精兵,以人海战术围杀我们,想要从我们身上得到修行法……”

    “第一次遇到修行人敢挑衅我们白玉京门徒……”

    “有点意思。”

    “若是公子遇到这种不识相的修行人会怎么做?”

    伊月卷起长鞭,冷笑:“当然是抽死他。”

    相比于凝昭,聂长卿的谈笑风生。

    罗成则是紧张无比,挎刀的手都攥成了青色,他毕竟不是修行人,五百敌八千,对他而言,简直是必死局。

    哪怕是七八响的宗师,都做不到,更别说罗成不过一流武人级别的武将。

    哗啦。

    聂长卿一跃而下,落在了罗成身边,罗成松手,漆黑的杀猪刀便架在了何守的脖颈上。

    “你不是擅长写檄文么?”

    “给我骂赵阔,朝着大军狠狠的骂。”

    聂长卿的话,让何守身躯一抖。

    他被聂长卿推搡着,一步一步往外走。

    他双股颤颤,对面八千精兵,可是架在脖子上的是冰冷的杀猪刀。

    所以,他开口骂了。

    刚开口,一支锋锐的箭矢便迸射而来,扎在了他的右胸……

    何守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抬头,八千精兵中,青衫儒生骑马持弯弓,弓弦还在绷动。

    “你……”

    何守口中流血,面色越发的狰狞。

    青衫儒衫脸上带着讥讽,又射出一箭,刺穿何守的肩头。

    聂长卿放开了架在何守脖颈上的杀猪刀。

    何守满脸疯狂,踉跄的往前狂奔。

    口中发出沙哑而不甘的嘶吼。

    他的眼前浮现画面。

    画面中的他,在相府中意气风发,他提笔书写檄文,引得满堂喝彩,他口若悬河,引得百官抚掌。

    特别是坐在高位上的相爷,慈祥中带着赞赏。

    而此时此刻,何守才明白,原来丞相赵阔满脸慈祥微笑下,蕴含着无尽的冰冷杀意。

    一支支的箭矢射来,将何守射成了刺猬,身上扎满了箭矢。

    狡兔死,走狗烹。

    何守早已经没有了生机。

    一支支箭矢越过何守的尸体,射向聂长卿等人。

    凝昭动了,抬起手,释放灵压,气丹境巅峰的她,灵压压迫力极强。

    一根根箭矢砸落在地。

    六仆抬轿的杜涛披着鹤氅,眯起眼,心微微颤动……好强啊。

    “勿要用箭矢,用人海战术,围杀!”

    他清楚修行人的弱点,修行人的灵气有限,一旦灵气耗尽,其实比起寻常武人也强不了的多少。

    儒衫青年闻言,挥手下令。

    正如相爷所说的那般,清楚修行人弱点的,唯有修行人。

    大军放弃了射箭,纷纷推动盾牌,挥舞着刀剑冲杀。

    八千士卒,在长街上,宛若钢铁洪流。

    ……

    北洛,湖心岛。

    闲适的湖风吹拂,卷起陆番的垂鬓。

    整个白玉京楼阁,安静无比,只有雀鸦惊飞声萦绕。

    项少云说完,看着陆番,眼眸中带着炽热。

    吕洞玄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陆番依靠在轮椅上,看了项少云一眼,扬了扬手中的青铜酒杯,朝着倪玉道:“小倪,添酒。”

    “喏。”

    倪玉赶忙舀了一勺酒,添入酒杯。

    陆番喝一口酒,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你让我有些失望……”

    许久,陆番开口道。

    项少云脸色顿时一僵,微微蹙眉。

    “陆少主何出此言?”

    陆番手持青铜酒杯,倚靠着雕花木栏杆,望着湖上水雾朦胧,淡淡道:“你还是没有明白修行人的真正意义。”

    “本以为你来我白玉京,是为求道,可惜……让我很失望。”

    “北郡有墨北客,南郡有剑派,大周有国师孔修……”

    “可不管是墨北客也好,国师也罢,他们皆非修行人,有的只是计谋,靠的是算计天下……”

    “你虽然没有墨北客和国师辅佐,可你和他们不同,你是修行人……得仙人传道,魔主点化的西郡霸王。”

    陆番一边酌酒,一边道。

    项少云身躯一颤,陆番怎么知道他舍身成魔,得魔主点化?!

    而且,陆番的话,也让他陷入了沉思。

    陆番饮一口酒,淡淡道:“你为修行人,这便是最大优势,足以碾压任何阴谋诡计……”

    “这世道,实力便是一切。”

    此言一出,让项少云身躯一震。

    陆番不急不缓,从棋盒中夹起一颗棋子,高高扬起,“啪嗒”一声脆响,落在了灵压棋盘上,隐约之间,恍然有光华璀璨。

    陆番心神一动,他今日,便要给霸王上一课。

    体内近五百缕灵气,猛然调动。

    轰!

    无形灵压骤然释放。

    湖心岛周围的湖水,陡然凹陷数米。

    白玉京楼阁上,狂风大作,吕洞玄脸色刹那煞白,脖子上的大金链子抖动不止。

    项少云猛然站起,身上九缕魔气自动涌动,护佑周身。

    然而……

    在陆番的灵压面前。

    他的魔气截然溃散。

    恐怖的压力让项少云扛不住,脊椎都仿佛要被压断了似的,连退数步,单膝跪地……

    陆番端坐轮椅,发鬓飞扬,白衫猎猎,犹如谪仙。

    缥缈出尘,淡淡的望着项少云。

    “况且,你可曾想过,世人谁有资格配得上我陆平安的辅佐?”

    “你……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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