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姝,你要是觉得没问题,就把掌印给我吧。”
金姝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
然后叹了口气。
“娘,我掌家快十年了,听你说这些话我心底很是欣慰。
你也十年没有接触过这些了,直接把大权全部交给你,你也应付不来。
不如这样吧,你先一步一步来,先把家里的内务大权交给你来处理,等你把家里这些事情应付好了,我再慢慢把外面的权也交给你。”
老夫人脸上的轻松和笑意瞬间消失了。
家里面这些内务权能有个屁用,琐事那么多还捞不到好处。
她要的就是那十三间铺子的管理权!等管理权归她了,之前补回去的那些银子她再拿回来不是易如反掌了么。
金姝把她那点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但凡这老东西是个聪明有用的,国公府也不至于这么些年被人踩在脚底下蹂躏。
所以现在急得跳脚的她在金姝眼里就像个猴子。
“你这孩子,这么多年了还没管够吗?鸣谦若是在的话,你也会如此忤逆长辈吗!”
又把陆鸣谦搬出来了。
这一招她百试不爽,摸准了原主孝顺痴情的品性。
不提他还好,一提起他,那金姝就得把儿子的账一块算到当娘的头上了。
“娘,现在这世道可不比以前,年年陛下都会赏赐金银珠宝。
如今国公府吃的喝的全都是我挣来的,你现在想直接把权利给要回去,可以啊,那就先给大家伙证明一下你的本事。
年关底下事情多,今年祭祖那就交给你来负责吧,若是你能把家给管好了,我这个做儿媳的也肯定会把那些铺子的掌印交给你。”
见金姝态度强硬,老夫人也无计可施。
转念一想,先把内务掌印拿过来也好,到时候过年开销那么大,自己多扣点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金姝爽快的把内务掌印给拿了出来。
“娘,这是内务账本,你好好看看,府中年底开销大,各房的哥儿姐儿的都要花钱,但每年的过年开销份额是固定的,这方面还是需要你好生计算着。”
“知道了知道了,当年我掌家的时候,你还没嫁给我们鸣谦呢。”
说到“鸣谦”两个字的时候,老夫人的表情是带着一丝笑意的。
其实只要原主对这个家的母子俩有过一丝怀疑,以原主的聪慧其实很容易就能从老夫人的表情上发现端倪。
那就是,爱子如命的老夫人,只有在最初的一年落寞消极,在那之后她突然像是想开了,放下了,脸上重新堆上笑容,就算偶尔提到陆鸣谦,那眼底也不是悲伤,而是若有若无的怀念。
这一切的一切其实都在告诉原主真相。
只可惜了,在外面精明敏锐的女人对待婆家人确实掏心掏肺的好。
老东西。
金姝笑了笑,看着堆满笑容的老夫人,眼底全都是看好戏前的兴味。
年底的钟声敲响,偌大的侯府内张灯结彩,开始新年前的准备。
作为百年世家,每年三十之后便要全府出动前往寺庙为祖先祈福。期间府上不管直系还是旁系,又或者是表亲堂亲,都要出发前往京中佛陀寺上香。
涉及到近百人的行程,历时三天三夜,期间一切吃喝用度全都需要精细准备。
老夫人忙着这些事根本就顾不上其他了,金姝这几天也不用和她一块吃饭,于是便只用带着三个孩子学习练拳,顺便带着三个人出门采买。
“在一个人吃饱喝足之后,其次就要保持体面,体面并不是虚荣,而是你始终保持对自己的鞭策和激励。
当你穿上华服,随从跟随时,你就会直观的感受到努力之后能得到的回报。
你们是世家子弟,要维护家族的荣誉,你们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国公府的脸面,所以不管是在府内还是出门在外,都要时刻关注自己的一言一行。
记住了吗?”
三个孩子连连点头。
这是金姝第一次和他们说这些话。
陆辜内心纠结,不知道到底谁说的才是正确的。
亲娘告诉他,人生在世只要自己活的开心快乐就完事了,首要是开心,其次都是其次。
他以前深觉这句话有道理,但此时身在国公府,看着眼前这个掌管国公府到底女人,内心隐隐有什么快要破土而出。
金姝的目光突然对着他,语气缓和却字字入耳。
“为什么要约束自己,不能放纵自由?
因为你们是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若你们脱离国公府的荣光,脱离这里给你带来的一切地位,那你们便可以自由自在,毫无约束。
但若你们身在其中,且不愿脱身,无法自主独立,那便永远不要在我面前谈‘自由’二字,记住了吗?”
一个简单的眼神对视,陆辜猛然间觉得脸颊烧的通红,就好像藏在心底的阴暗突然间被翻到了太阳下面暴晒一般,整个人都变得拘束紧张起来。
他不敢和金姝对视,只能默默点头。
一旁的陆煦郑重道。
“我懂娘的意思,我们如今吃住都靠着国公府呢,现在我们也要努力变得厉害,以后帮娘一块保护国公府!”
金姝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盈盈道。
“对,还是阿煦聪明。若享受着国公府的好吃却不想着回报,那这种人真的是狼心狗肺,猪狗不如了。
以后你们若是看到这种人,不便给他们好脸色,这些都是攀附在国公府身上的蛀虫,只用一脚踩死便好。”
“对!踩死!”
陆煦狠狠的一脚踩下去,力气大的差点震碎了脚下的青砖。
陆辜心脏差点漏跳,接下来买东西的过程都有点心不在焉。
一股莫名的纠结和挣扎让他根本无法安心。
金姝说的有道理,确实就该如此啊,这不是做人最基本的道理么。
那他的爹娘为什么来之前教导他,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国公府不管怎么样都是他的,他只需要以嫡孙的身份继承便可以了。
以前他也理所当然的觉得就该如此,毕竟他本就该享受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