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翰乖乖地吃着饭,张氏没有问他,吃完了饭,坐了一会儿,便又催促他们去了。
如此,肖翰的读书生涯算是正式开始了。
肖三郎早晚去水洼里捞鱼篓,捞起来有鱼,就拿回家,其他鱼都拿来添菜,只有鲫鱼养着,凑了三四日,总算是凑了七八条大好看的鲫鱼。
邹氏还以为肖三郎是打算煲汤给肖翰喝,想着自己儿子应该也能分点。
张氏却让拿到镇上卖。
肖三郎摇头道:“娘,这不是卖的。”
“不卖拿来吃啊!”张氏瞧瞧桶里,七八个鲫鱼,每个都有五六两那么大,拿到镇上一准好卖,“这几家里也吃了几条,这些卖了正好,不少钱呢,吃什么!”
肖三郎道:“我县里有个朋友,他爹过生辰,他请我去,我怎好不去?这鱼我是要拿去送他的。”
“送人?”张氏道,“这么好的鱼,送人多可惜!县里那么远,大老远跑去做什么?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肖三郎笑道:“这都是朋友,人情世故,怎么会是受罪呢!”
邹氏道:“老三,以前没听你在县里还有朋友啊?”
张氏也道:“是啊,咱们亲戚最远就是镇上,你哪里去认识县里的人?”
肖三郎道:“我也去过县里,认识几个人有什么稀奇的。这次我得去上三四日,期间就不回来了,娘你帮我照顾着些秀娘和满丰啊!”
“三四日?你吃个生辰酒要吃这么久?人家有流水席给你吃?”张氏道。
肖三郎道:“这是我一个交好的,他家没有兄弟姊妹,老人家过寿,我早些去给人家帮帮忙!”
邹氏哂笑道:“老三,你可真闲啊!家里两门生意不去照顾丢给你两个哥哥,自己反而去帮外人!”
肖三郎道:“二嫂的哪里话?我这还不是人情来往。不然我怎么认识人给我炒肥肠的方子?教我做煎饼?人家怎么不教别人就教我呢?不都是我给人赔着心巴结人来的,就这样坐在家里享清福,几辈子能学来手艺?”
提起手艺,邹氏便气短不出话了。
张氏也不好再拦,只得叮嘱他早去早回。
肖三郎笑呵呵地回房跟张氏了几句,衣服里揣了银子,取了鱼去了。
到镇上,肖三郎雇了头驴,将装鱼的桶拴在驴身上,骑着驴往临清府去了。
先到了永安县,他径直去了书铺,问了些情况,两家书店都问过了,方才回身,又骑着驴赶往临清府。
到临清府时,日头都已经偏西了。
肖三郎去买了些干果、点心,装了盒子,又去香蜡店买了个帖子,央人写了,投到府衙来。
到了府衙,他给了门口人三十个钱,找佟典吏。
门口人嫌少,要他加二十个,才进去通报。
肖三郎只得又加了二十个钱。
那人接了钱,进去了,大约过了一炷香时辰,佟典吏从里面出来。
佟典吏看见是肖三郎,便将他带到门房,问道:“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肖三郎笑道:“上次蒙受大老爷恩惠,我们全家都感激不尽,这不家里捞了些鲫鱼,我瞧着新鲜,特地来孝敬给大老爷的。”
佟典吏看了看那鱼,道:“亏得你大老远送来,你有心了。大老爷知道了也高兴。”
肖三郎道:“乡下物件,送来给大老爷赏人。”
又把两盒点心,干果拿出来递给佟典吏:“承蒙您老对我们的关照,这点东西,不成敬意。”
佟典吏笑道:“你倒是个明白人,我不缺这些,不收又怕驳你面子,只得厚着脸皮收下了。”
“您不嫌弃我才安心了。”肖三郎道。
佟典吏道:“可惜你今日来得不巧,大老爷去县里巡查了,不在府衙。”
肖三郎道:“就是大老爷在,的也不敢奢望能见大老爷尊面,投个帖子是怕失了礼数,可不敢去见大老爷。”
佟典吏道:“这有什么,你今日来了,怎好叫你空手走?你在这里坐着吃杯茶,我去里面替你回夫人。”
着,叫人端来一杯茶,不由肖三郎拒绝,自己拿着帖子进去了。
没一会儿,佟典吏便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纸封。
“我替你回了夫人,夫人让我多谢你想着,大老远送这些东西来辛苦了,这里是一两银子,让你拿去雇车用。”佟典吏笑道。
肖三郎两手推着不接:“我是来谢大老爷的,怎好又拿了钱走?”
佟典吏道:“你不知道!恩从上流,这是大户人家的规矩。你的心意,府里已经领了。这赏钱你不要,才是失了礼数。”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肖三郎推辞不得,却打开纸封,里面几块碎银子,他拿了一半给佟典吏,“多谢佟典吏您提点,烦劳您上覆大老爷,人多谢他老人家的恩惠。”
这回佟典吏倒没推辞,接了银子揣进兜里,道:“好好。”
肖三郎于是告辞,出了门房,佟典吏送到门口,看着他去了转身回来。
门口的门子打趣道:“佟爷,这是谁啊?”
“一个乡下人,受零老爷的恩惠,来谢恩的。”
门子道:“您又打趣我了?我方才还听见您去禀报了夫人,一个乡下人也值得您这般礼待?”
佟典吏道:“你知道什么?他儿子得老爷看重,我们做底下饶,当然得看老爷面色行事。”
门子笑道:“老爷是个好人,发善心的时候多着嘞,咱们要是都供起来,只怕临清府的香蜡店门槛都要被踏平了!”
“那不介,少不得有那中看不中用花枪头,但只要十个里有一个真佛,就够我们受用不尽了。”佟典吏道。
门子呵呵道:“您这是十分耕耘,一分收获。我没您这觉悟,所以您在里面伺候老爷夫人,我只得站门子哩!”
刘知府从县下回来,已是酉时了,家里人接着。夫人早已备好了热汤,刘知府洗浴,换了家常便服,桌上已摆满了珍馐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