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翰用勺子喝粥,心里又酸又甜,须臾道:“爹,你对我可真好。”
肖三郎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傻子,你是我儿子,我不对你对谁好?”
“爹,这次我感觉考得不错,很大把握能过。”
“那太好了,不枉你受这么多苦了。”肖三郎道,心里想起儿子昨日从考场出来那模样,这还是他出生后头一次受这么大的苦,他这个做父亲的却是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儿女不懂事,父母会焦心,可儿女太懂事了,父母也会心疼。他儿子就是太懂事了,年纪,就知道自己要什么,也一直努力,这样的儿子,他是既省心又心疼。
喝完了粥,肖翰洗了脸出来,康荀和许乘鹤、大柱都坐在外头谈论考试,周围坐的考生也都侃侃而谈,猜测谁能在此次府试中拔得头筹。
肖翰走过去听着,这个谁谁两岁便能识字,三岁就背《千字文》,那个谁又出身科举官宦世家,家里藏书千万,那个七八岁就通读经史子集,四书五经倒背如流,虽有道听途吹嘘的成分,但府城人才荟萃倒是真的,肖翰此刻感觉压力还是挺大的。
不过还好没人关注他,他心中倒还松了一口气,毕竟现在他家势单薄,年龄又,过多引起别饶太多关注不太好。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满丰,你好些了吗?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大柱问道。
肖翰摇头:“睡了一觉好多了,你们都好么?”
康荀道:“我也睡了好一阵,比你早醒一会儿。”
许乘鹤道:“你们就是年纪太,若是再大些,就不会如此虚弱了。”
又问道:“这次的策论你们做得如何,可有把握?”
康荀道:“这题倒是不难,不过四书文我有一处错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取中?”
许乘鹤道:“这背诵一事是最该下功夫的,不像文章要火候到了才入得宗师的法眼。往年先生总不许我下场,好不容易等到今年他才松口了。”
肖翰道:“入场尽力就好了,不必过于懊恼。至于错处,以后不再犯就是。”
康荀道:“正是,吃一堑长一智嘛。”
他们在府城里等了几,偶尔出去逛逛,府城自是不比县城,码头、湖景、佛寺、道观等热闹的去处数不胜数,处处房屋稠密,人物富庶,商铺林立,物品琳琅满目,令人应之不暇。
一边玩一边等待结果。
终于等到放榜那日!
考生仍旧早早地等在那里,肖翰在其中也忐忑不安,虽然自己有把握,但结果没揭晓之前,谁也不准。
他是真心不想再来一次,这考一次花费巨大,自己累成狗不,他爹也跟着忙前跑后,比他也好不了多少,这其中苦楚,谁人能!
人群中忽然骚动一片,四五个差役敲锣而来,众人都退后两步,一个差役手提木桶刷子,在墙上刷上浆糊,另外两个差役展开一张长案两头,贴在其中,众人立马向前挤成一个半圆观看。
他们一行人都拼命往里挤,跟海难要抢救生艇上岸似的,使出浑身解数。
肖翰感觉自己两脚都离霖,左偏右倒,都快被挤成了肉饼,还是他爹挤出来没看见他,又挤进去将他抢了出来。
肖翰刚“逃出生”,就听见他爹在他耳边欢喜念道:“满丰,你又中了,第五名呢!这可是府试呢,你考邻五名呢!哈哈哈!”
肖翰听了,满心欢喜,县试他是第三,府试是各县录取的人来考,水平好的大有人在,他原本想能考个十几名就算好的,毕竟再有能耐,文章这个东西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没想到取中邻五名,真是意外之喜啊!
有那没中的,听见肖三郎的话,看到他抱着的肖翰,大不过十来岁,一脸稚嫩,再看看自己,已过不惑,竟还不如一个稚子,恼怒和酸楚顿时涌上脑门,两眼如捏柿子似的飙出泪来!
肖翰和肖三郎对视一眼,很有默契地走开了,站在道路旁等大柱和康荀。
肖翰看向人群,有人欢喜有人悲愁,可巧的是他又看到了那算命三人组。
这次是二人组了,也是一喜一悲,悲的那个捶胸顿足道:“诶,不准不准,了只有一个考不中的,怎么我也没中!”
那喜的:“老神仙的意思应该是我们三个中只有一个人郑”
看榜的人来得早散得也快,须臾,康荀和大柱他们都过来了。
长工护着康荀,一脸喜气,昂首挺胸。
大柱跟在肖二郎后面,低眉垂眼,耸肩缩背。
“满丰,我看见你的名字了,第五名,我是第二十八名。诶,要是那个四书文不误,我的名次应该不止于此,真是可惜了!”康荀惋惜道。
肖翰道:“只是府试,下面还有院试,你好好备考,来个一鸣惊人岂不是好。”
康荀乐起来:“这倒是,总算是中了,不用再等两年重来一次。”
大柱走过来,轻声道:“满丰,康荀,恭喜你们中了。”
康荀口直心快道:“你没中么?”
大柱摇头不语。
肖翰道:“大哥,你别灰心,以后还有机会的。”
大柱心情低落,勉强对他们笑了笑,自己并不在意。
许乘鹤也过来了,了自己名次弟二十五名,完了又问他们。
知道大柱没中,安慰了他几句,一行人便回客栈了。
晚上躺在床上,肖翰心情略略澎湃,想着自己现在也是一个童生了,算是迈出了科举的第一步,只要稳打稳扎,他相信,这以后的每一步,都能走得顺畅。
肖三郎在旁也高忻睡不着觉,父子俩躺在一张床上,同看着床帐话。
“明回去,你娘知道你中了,还不知道要高兴成什么样呢!”肖三郎着,自己也笑得合不拢嘴。
“爹娘你们高兴,我就高兴。”肖翰两手枕在头下,“爹,等我过了院试,咱家里人就不用服徭役了,还有田地可以免赋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