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翰道:“父母自然是万分不舍的,但父亲也,雏鹰不砺不飞。学生心里也记挂他们,于路所见,都写了家信回去,权暂解忧思。”
刘夫茹点头:“你父母很是为你着想嘛。”
肖翰道:“学生父母待我确实是极好的。”
刘夫壤:“他们有你这样好的孩儿,自然是欢喜不限,若我那两个不成器的能有你一半,我也不至如此忧心了。”
“师母爱护,倒叫学生惭愧了。”肖翰道,“敢问两位长兄贵庚?这些时日在府上不曾见过,想是不在此?”
刘夫人笑道:“我那大儿,今年二十一岁,只中了个举,得今上恩,蒙荫外放凤翔做了个县官,老二十七岁,从跟着老太太,老人家宠溺无边,到了成亲的年纪还只知疯玩,前儿我和你老师起二这婚事还愁哩!老太太意思是要选个好的,可他追猫打狗,连学也不曾进得一个,哪个人家肯定女儿许配给他的?”
肖翰道:“二长兄想是青春还,等日后收了心,登榜指日可待。”
刘夫人摆摆手,笑道:“算了,横竖他也不在我跟前,懒得他了。倒是你,这般少年俊杰,又有功名在身,家里给你挑亲事,只怕都挑花了眼吧!”
肖翰闻言,红着脸道:“学生年幼,一心向学,还不曾想过这些。”
刘夫壤:“你是读书的人,该认真潜学,亲事自有父母张罗,哪有你操心的,莫不是有了意中人,不敢同他们提起?若真如此,不妨来,师母为你做主。”
肖翰连连摇头:“师母莫要打趣学生,实不曾樱”
刘夫人笑道:“那是我想岔了,不过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就是出身上差些,留在身边做个房里人,也是好的。”
肖翰默然不语,他也不知道刘夫人找他来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只当是对方闲来唠唠家常了。
毕竟两家差距太大了,他根本没往那方面去想。
肖翰回到房里,又提笔写起了在益阳的事,写完等墨迹干了后,将信纸收进行囊不迭。
而另一头肖三郎和张氏也挑好了一处铺面,契书也已签好,肖三郎去寻木匠做好柜架,张氏则是找人牙子,挑选伙计。
张氏挑了两个,一个老成稳重的,一个年伶俐的。
牙婆在一旁堆下笑夸口道:“娘子真是好眼力,这个年长的以前可是一个大户家老太爷身边得力人,从前就是跟着老爷子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后来被打发了出来,这等积年的老仆人,等闲我可是不带出来,就是跟娘子合缘,才领出来让娘子先挑选。这的也不错,机灵会来事,口齿伶俐,放在铺子里准保妥当,不叫娘子家多操一点心。”
张氏笑道:“你们牙行的人一张利嘴,什么到了你们嘴里,也能成一朵花来!”
牙婆道:“呀呀,我们作经纪的哪敢胡乱扯谎,岂不是坏了自己口碑,娘子若是不信,大可出去访问访问,我林四嫂可过半句假话,若是访出来,我亲自去娘子家,当着众饶面给娘子请罪!”
张氏道:“那行,写契,这两人我就带走。”
牙婆笑着去取了笔墨纸砚,磨好了墨,试探道:“可要等你家官人来?”
张氏道:“不必了,我自己就能看。”
好歹她也是跟儿子学了几年的人,又做了这么些年经纪,文书这些早就会了。
契书都是衙门统一标准格式,只需填当了事。
牙婆见她看了契书,提起笔就写,奉承道:“怪不得娘子能养出那举人老爷来,原来是家学渊源,我竟不知了,娘子莫嫌我老婆子粗陋。”
张氏放下笔,道:“谈不上什么家学,只是儿子在家里念书时,我跟着熏了些许,认得几个字,不至于做睁眼瞎罢了。”
牙婆道:“那也是娘子蕙质兰心,聪明伶俐,若换了老身,就是把那字刻在那米上,日日吃到肚里,也是学不会的。”
牙婆一边,一边把写好的契书拿在手里,用嘴吹气,待上面字迹干了,好生收起。
张氏给了钱,婆子接在手里,眉开眼笑道:“娘子,老身这里还有个丫头,身段好,性情也温顺,娘子不妨带回去做个使唤丫头。”
张氏摇头道:“我身子这么硬朗,要什么使唤丫头!”
牙婆道:“娘子家公子成了举人,身份自是不一般了,难道还自己打水劈柴,那不是叫人笑话?养个丫头在身边,将来还可给你家公子做个房里人,岂不是一举两得?”
“不用,我儿子年幼,还未娶亲呢!”张氏果断拒绝道。
牙婆哈哈笑道:“娘子听老身,寻常百姓还三妻四妾,何况做官老爷的!娘子家公子年轻有为,将来必定是宰辅大相公的命数,身边有几个伺候的人,未来儿媳妇还能吃味不成!
况且老话的好,娶了媳妇忘了娘,这夫妻间若是感情太好,如胶似漆,你侬我侬的,那媳妇哪会把做婆婆的放在眼里。
你就听老身的,弄个丫头自己养着,身契都在你手里捏着,不愁她将来不听你的话?这大户人家的老太太都是这做派,谁也不敢什么啊!”
牙婆着,连忙唤来一个粗使丫头,叫她将人领出来给张氏看看,那丫头飞放下手中的活,也似的去了。
片刻功夫,就领来了一老一少两个妇人。那老妇人三四十年纪,相貌普通。
而那年轻女子,身段不长不短,不肥不瘦,粉面含春,眉目如画,唇若涂朱,指如玉葱,真是我见犹怜!
“老身携女见过娘子。”
那母女俩上来,对张氏道了个万福,母女俩在一旁侍立不语。
“娘子你看看,多温顺的人儿,又这般可人!吹拉弹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然看着是娇媚了些,可只是做妾,又不做正头娘子,没太大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