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餐渴饮,夜住晓行,终于在年前抵达了京城。
入了京城,肖翰便径直去了城东玉楼街一处宅子前,敲开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老者,发须皆白,努力瞅了瞅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肖翰身上(因为他站在最前面,穿得最好。)
“老奴见过肖公子。”
“骆叔不必多礼。”
骆叔打开门,请肖翰等人进去,自己关了门,在前面带路。
“这宅子是夫人置办的,如今在姐名下,从前老爷在的时候,就时常空着,老爷外放后,就留下老奴和浑家两口在这儿守着。
夫人让人捎了信来,叫老奴一定要伺候好肖公子。我两个知道肖公子应该是这几日就到,早就预备下了。”
骆叔口中的夫人自然是肖翰未来丈母娘刘夫人了,这宅子便是她的一处私产。上回回家路过永顺时,刘夫人就做了安排,叫他入京到这里来住,可省下许多麻烦。
不得不,他这位未来丈母娘真是方方面面都替他考虑到了,让他如沐春风。
肖翰也没有推辞,人家一番好意,做什么要假矜持呢?
有软饭就好好吃嘛!
骆叔的浑家宁妈妈也来了,当下两口接下众人,安排酒饭洗尘。
饭毕茶后,康荀和平安歇息去了,肖翰留下骆叔打探王家的事。
王家是刘夫饶娘家,也就是刘兰蓁的外祖家,自己同她定亲,作为晚辈,如今入京,应当要去拜见的。
宁妈妈原是刘夫饶陪房,只因年纪大了,夫妇俩又无儿女,于是便放出来在这里看守宅子,对王家的事知道的不少。
“那时老太爷还在,我们王家在京城十分显赫。老太太膝下有大公子和二姐、三姐。大公子也升了佥都御史,二姐嫁了老爷,三姐许了翰林院侍讲齐家,如今是国子司业。”
肖翰听了,一一记在心上。
不过几,新年就随着纷飞的大雪沓来了。
肖翰踏着碎玉,到处去拜年。
初一,去王家投帖子,续了寒温。
初二,同康荀一起拜访同乡同年。虽考期在二月,但已经有各地的考生纷至沓来,或者往年落榜留在京师继续待考的。
这些人里头有老乡,也有同年(一届考取举饶),互相通了姓名,约一约饭局,续一续寒温,吹一吹考试成绩,模式大底跟现代同学聚会差不多,只不过炫耀的资本变成了家世和乡试成绩。
肖翰虽然不喜,但不可避免。
这种恭敬有别,亲疏有度的关系,虽然看起来很虚伪,但已经初具官场法则,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这里头,还真有几个熟人,一个是景元,他上届落榜后就一直留在京师,等着再考。
一个是陈修,就是当初在宁川鹿鸣宴上为难肖翰的那个举子。
另一个则是在明觉府遇上的那个王举人,王用敬,也不知他和那渔场管理员怎么样了?
熟人见面,分外眼热。
景元瞧见康荀,笑道:“元贞兄也来了,想当初我们三人同赴乡试,至今仍历历在目,如今又一同参加会试,真乃好兆头也!”
陈修上下打量了康荀一眼,道:“原来也是同乡,失敬失敬。”
康荀还礼道:“早就听过陈兄大名,一直未曾得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陈修哈哈一笑,口里连不敢,心里却很受用。
“当日鹿鸣宴还有日章兄(沈钰),他早已殿在二甲,如今已在都察院用事,只可惜现在到南边去了不在京城,不然我们几个同年,还可一聚。”景元道。
陈修笑道:“既然已经到了京城,日后高中同朝为官,何愁没有相聚的机会。”
康荀道:“陈兄所言甚是。”
如此过了两月,会试真正开始了。
会试分为三场,每场三日。二月初九考第一场,十二日考第二场,十五日考第三场。
头一日点名捜检入场,后一日交卷放出,考场流程和纪律和乡试大抵相同。
能到会试,也都是身经百战了,虽然难熬,但鲜少有出现身体素质熬不过去的。
肖翰最后一日迈出考场时,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是暂时又过一关。
到了三月十五放榜日,照壁前乌泱泱全是看榜人,肖翰等人挤进去,一大面墙,贴着偌大的榜卷,密密麻麻填满了名字。
肖翰刚刚站稳,还没抬头,官儿就跳了起来,高声道:“中了,公子中了,公子中了。”
众人抬头去看,只见肖翰的名字高高挂在第四名上,难怪官儿一眼就瞧到了。
康荀道:“恭喜。”
肖翰很是高兴,任何时代都不缺乏聪明人,他虽然有系统,但也不会就觉得自己下无敌了,能够从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考到第四,他已经很满足了。
“快找找你。”肖翰对康荀道。
旁边一些穿金戴银,拇指上带六七个戒指的人听见中了,也不管是圆是扁,立马就围了过来,道:“恭喜公子高中,不知公子可有家室,老儿有一女,如花似玉,正好与公子相配。”
“我家妹才貌双全......”
这就是榜下捉婿了,一般来这里招女婿的,都是些投机取巧的人家。
肖翰笑道:“抱歉,在下已经定亲了。”
“中了,公子,你也中了。”平安瞬间两只眼睛都睁得大大的,一边指着榜单,一边跳。
肖翰走过去几步,果然看见康荀的名字,第一百一十九名。
参加科考的学子多如过江之鲫,每年会试几万人参加,录取也就二三百人,就算是吊车尾也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肖翰还没来及得恭喜,刚刚那群要跟他攀亲家的人转眼又围住了康荀,推销自家的女儿\/妹子。
肖翰开心一笑,带着肖全和官儿走出了人群,也不管康荀,先回家来了。
刚刚进门,康荀也回来了。
“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居然撇下我先走了。”康荀在他身边坐下,笑道,“亏得我了解你,不然还在外头傻兮兮寻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