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些人,听我要他们募捐,一个个在家里准备了旧衣裳,好些还带了补丁,家里没有的就去估衣铺买,弄得估衣铺的旧衣服竟然比新衣服还贵,就为了搪塞我,真是气死我了!”
“你直接上门去问人家募捐,谁会白拿出那么多钱做善事?”刘裕昌听了笑道:“起码他们还装装样子,算是给你兜着面子了。”
刘志德抱怨道:“父亲,我这是替您着急,您怎么反倒挖苦起我了?”
“我不是挖苦你,行了,你也累了几了,回去歇歇吧。”刘裕昌道。
“那募捐的事?”
“我自有打算。”
就在吕守望沾沾自喜,以为刘裕昌筹款无望时。
刘裕昌忽然发了帖子,请了许多官员,还有杭州诸多大户去总督衙门赴宴。
“这该不会是鸿门宴吧?”杨仁迟疑道。
吕守望道:“什么鸿门宴,老杨你也太谨慎了,我看准是那个刘裕昌折腾了这一阵子,最后实在没法子,准备跟我们妥协了。
没有咱们配合,他这个巡抚兼总督,也快当到头了,他肯定是急了。”
“可若是如此,他叫那么大户去做什么?”杨仁有些忧虑。
宋谦想了想,道:“管他什么目的,咱们去看看,他什么,咱们一概不接,他能把咱们怎么着?”
吕守望点头道:“对,怕什么,咱们都是朝廷大员,他还能吃了咱们不成?”
于是一众人如期赴约了。
到了总督衙门,众大户都跟在宋谦等饶后面,却不见刘裕昌,连刘志德也没有露面。
杨仁在场官位最大,笑着问佟乾道:“敢问刘大人何在?”
佟乾回道:“老爷有事外出了。”
“外出?”杨仁愣了,“不是刘大人发帖子叫我们来总府衙门赴宴的吗,他怎么不在?”
佟乾道:“我也不知。”
吕守望急了,站起来道:“你什么意思?”
“就是不知道,字面上的意思。”佟乾轻淡道。
“你!”
吕守望就要骂人,好在宋谦及时拉住了他,问道:“我等还有要事在身,既然刘大人不在,那我等就不多留,告辞了。烦劳转告一声,就我等已来过了。”
吕守望甩了甩袖子,大声道:“对,既然他不在,我们也不必在这傻等,都跟我回去了。”
众大户不明就里,又不敢违逆吕守望的意思,跟在他身后就要出门。
门口忽然闪出一队带兵刃的守卫,将门口团团围住。
“这是做什么?”
“怎么了?”
杨仁等见状,心中暗道:还真是鸿门宴了,只是不知道这刘裕昌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杨仁哼一声,甩着袖子道:“这是何意?”
佟乾回答道:“请诸位大人稍安勿躁,我家老爷不久便会回来,请大人们再坐坐。”
“这是什么道理?明明是你们巡抚大人叫我们来,却又故意晾着我们,如今还要对我们动粗!就算我们品级不如他,到底也是朝廷命官,容不得他如此戏弄!”吕守望大声嚷道。
宋谦对佟乾道:“方才你不知刘大人去了何处,现在又他随后就到,如此前后矛盾,莫不是你这家奴假传巡抚之令,狐假虎威不成!”
“对,一定是你这个奴才假传命令,要对我等不利!”吕守望道,“还不叫你的人退下,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啊,好端赌,怎么不让我们走了?”
“我们又不是犯人,为何要如此对待我们?”
“就是总督大人,也要以德服人啊,难道就因为我们没有捐银子,就要找我们的茬?”
“这跟土匪强盗有什么区别?”
“就是,还堂堂一品大员呢!”
“哎哟,我要是有钱也就捐了,问题是我真没钱啊!”
“我们要见总督大人!”
“要见总督大人!”
“让我们回家!”
当在场的人乌泱泱闹嚷起来,愤愤不平的时候,刘裕昌带着刘志德从外头缓缓进来了。
护卫们纷纷让道,刘裕昌走入堂中,高坐其上,方才还揎拳捋袖的大户们,顿时敛声屏气,如一只只鹌鹑似的。
“刚才本官在衙门外头,听见吵嚷的声音,这是发生了何事啊?”刘裕昌问道。
众人闭口不言,杨仁看了他们一眼道:“方才刘大人不在,他们在讨论今年的收成。是有赖皇上如之德,风调雨顺,今年秋一定丰收,大家高兴,声音就大了些。”
“是啊是啊!”
“今年的桑树长得好,我多得了好多蚕丝呢。”
“我也是。”
“今年生意好做了。”
众人纷纷附杨仁的话,好似刚才叫嚷的不是自己一样。
刘裕昌点头:“原来如此。”
“刘大人,你回来得正是时候,不知今日叫我等前来,所为何事?”杨仁问道。
刘裕昌道:“自然是为了儿前些日子在杭城里募捐一事。
总算是有人肯捐钱了,可本官一看,这点钱连几匹马都养不活,怎么能够养兵呢!这军需的事,还是要有劳在场的诸位尽尽心。”
杨仁听了,笑而不语。
吕守望大声道:“刘大人,我等做的是朝廷的官,每年多少俸禄你也是知道的,养活自己家还不够呢,如何还有钱捐给你,这钱你不该问我们要!”
宋谦两手揣进袖子道:“吕大人所言极是。”
刘裕昌笑道:“吕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可本官听,吕大人两个月前刚刚纳邻十房妾,上个月光是给她做衣服、打首饰,就花掉了一万两银子。
我记得吕大人你是永熙十五年的进士,寡母一手拉扯你长大,供养读书,家中贫寒。怎么如今府上的用度如此之巨大?
吕守望有些慌了,嘴硬道:“这跟今日之事有何干系?”
“自然是有的,吕大人方才自己的俸禄还不够养活家人,可偏偏府中用度奢靡,据你老家田连千亩,家产无数啊,这不是相互矛盾吗?”
吕守望愣了,知道刘裕昌这是在他的家产来路不正,一时激愧,辩解道:“那些田都是乡里乡亲挂在我名下,并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