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乾道:“人卑微,自然不及毛船主富贵云集。”
“你是什么人,可不是阿猫阿狗都有资格跟我话的。”毛望峰睥睨道。
“人乃刘总督门下,奉命特来拜会毛船主。”佟乾不卑不亢道。
“原来是刘总督眼前的红人,有失远迎,请佟先生见谅。”
毛望峰听了,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但话的态度仍然很倨傲:“佟先生此来,莫不是因为白云泾的事?那刘大人可真是错怪本船主了,海外势力众多,不少人打我的旗号为非作歹,我虽然被推荐为船主,也不是事事都能提前得知啊!”
佟乾笑道:“毛船主误会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刘大人也没把此次误会放在心上,而是本着以和为贵的想法,让佟某人带了重礼,送给毛船主的。”
毛洪泉接过佟乾的礼单,递给毛望峰。
毛望峰打开一看,极其丰厚,于是满心欢喜。
“刘大人可真是客气,只是无功不受禄,我怎好平白受此重礼啊?”毛望峰眼里笑意不达深处。
佟乾拱手道:“我家大人常,‘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毛船主也是大庆人,漂洋过海,背井离乡,现在虽然富贵云集,但与朝廷对抗,终究不是长久之道,若是毛船主愿意率部署归降朝廷,那便是大善之功,朝廷一定嘉奖于毛船主的。”
毛望峰眼里微怒,咬牙道:“佟先生这是在笑吗,我从前的家人,悉数死于朝廷之手,我回去岂能善哉?”
佟乾道:“毛船主不知,您的亲侄子毛洪礼,还尚在人间,如今总督大人将他安置在杭州府,吃穿用度比刘大人还好,可没叫他受一点委屈。”
听了这话,毛望峰蹭地一下站起身来,不敢置信道:“洪礼果真还活着?”
“人怎么拿此事来欺骗毛船主呢?临行前,堂公子知道人要来见毛船主,特地嘱托人替他捎来一封书信,请毛船主亲启。”
毛望峰大踏步走下台阶,径直奔向佟乾,直接从他手里挞过书信,拆开来看,果然是洪礼的笔迹。
毛望峰眼眶微微一红,他父母去得早,全靠大哥将他拉扯他,对他来,大哥大嫂就相当于他父母。
毛洪礼虽然是他侄子,可就比他几个月,从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后来他生意做大了,担心朝廷注意到他,便想将大哥一家接来,可大哥大嫂不愿意离开家乡,便拒绝了他。
他苦劝无果,只得瞒下跟大哥的关系,连回家也只敢偷偷回去,就为了不牵连到他们。
可不遂人愿,他大哥一家还是让朝廷发现了,常誉抓了他们,威逼自己去投降,不然就要他们身首异处。
毛望峰又急又怕,那时他对身边的力量掌控还不是很牢固,被人从中作梗,误了救饶时机,大哥一家都惨死于常誉之手,他也对常誉恨之入骨,无时无刻不想将对方剥皮拆骨!
毛洪泉看向佟乾道:“刘大人既然有意跟我们交好,为何不送堂哥过来?”
佟乾微微一笑,道:“毛公子容禀,刘大人毕竟是首次跟毛船主通信,人来时几次差点迷失方向,实在不敢贸然带着堂公子来。
之前也不知哪里来的人,在白云泾跟官兵交战,这种状况之下,要是带堂公子同来,万一哪个不长眼的误伤了堂公子,那就不好了。”
毛洪泉一想也是,就他们和袁客那伙人还经常抢来抢去,谁都装作不认识谁,刘裕昌的人又没人引荐,肯定是要先派人来探路的。
毛望峰收起信纸,道:“刘大人思虑周全,来人,上茶。”
毛望峰这才让人给佟乾上茶,又抬步重新坐回去,道:“刘大人好意,我已经知道了,有劳佟先生回去替我向刘大人致谢。”
佟乾道:“人一定带到。人来之前,刘大人还交代人,让人一定要请毛船主到军营去做客,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毛望峰沉吟不语。
佟乾见状 ,继续道:“刘大人,毛船主是大庆人,生于孝悌礼义之邦,自然不会甘心同倭寇同流合污,从前只是迫于无奈,才背井离乡。
现在刘总督愿意替毛船主背书,向朝廷进言,只要毛船主愿意归降,不但从前的事一笔勾销,还能加官进爵,封妻荫子!”
毛望峰微微叹气,笑道:“知我者,刘大人也。我起先不过是个潦倒商贩,要不是吃不起饭了,也不会违反海禁,干这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营生。若有可能,我也不愿同朝廷为担”
佟乾道:“毛船主能这样想,真是朝廷之福,浙江百姓之福。既然如此,毛船主不如就同人一起返回,去见刘大人,商议归降一事。”
“这事不急,我虽然这样想,但现在手下人众多,我也听他们的意见。
不如佟先在此处住几,我也为刘大人准备些礼物,到时一并带回,佟先生你觉得呢?”毛望峰道。
“毛船主此举甚好。”佟乾知道毛望峰多半是因为侄子的事松了口,只要他愿意去,这事就成了一大半了。
之后几,毛望峰对佟乾礼遇有加,还让毛洪泉陪他到金蟾岛各处游玩。
金蟾岛很大,人也很多,民屋、街道、集市应有尽有,俨然一个国一般,怪不得毛望峰敢自称为王,看着规模,真是不一般啊!
佟乾心知,毛望峰此举定有炫耀和震慑之意,于是将岛上的布局、所见一一记在心里,准备回去就上报老爷。
到邻五日,约定的时间到了,佟乾带着手下人来请毛望峰同校
毛望峰早打选了衣帽,穿戴整齐,叫上手下,扛了几大箱子东西,在一众手下的护送下,来到岛边。
船是毛望峰备的,此刻正停在岛边,就等着人上去开动了。
佟乾与毛望峰等人走到船边,笑着先请毛望峰上船。
“毛船主请。”
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事,下一刻局势就忽然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