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庆帝看着底下唾沫横飞的文官,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才新庆元年,就算皇帝有罪,那也是他父皇的罪过,他登基还不到一年,关他什么事?
而这些人中,为首的就是他那个好舅舅,当朝首辅,梅瑞河。
要新庆帝登基之初,对他舅舅还是很感激的,毕竟之前的储君之争,梅家也出了大力。
可随着自己登基日久,想要在朝中大展拳脚时,他忽然发现,自己最大的障碍,已经不是他父皇、桓王了,而是昔日亲密无间的舅舅!
“江南水患愈发严重,河道监管却束手无策,诸......”
梅瑞河打断新庆帝道:“皇上,臣已经派了王钢,前去监修河道、安置灾民,皇上不必担忧......”
新庆帝虽不满梅瑞河打断了他,但听到对方已经派了人去,也就没什么,转而又起了先帝征伐鞑靼的功绩。
“先帝在时,统帅三军,征伐鞑靼,气魄犹存,朕欲在下士人间,广征颂词,以表对先帝的追思。”
梅瑞河又道:“皇帝何必舍近求远呢?翰林中文学之士济济一堂,定能写出先皇之雄才大略,流芳百世。”
连续两次被驳,新庆帝心里已经很不爽了,偏他表情管理做得很好,梅瑞河丝毫没看出,又使了个眼神,给一个文官。
那人即刻站出来道:“微臣启奏,皇上登基已快一载,后位却至今空悬,皇后乃后宫之主,母仪下,事关江山国本,请皇上册立皇后。”
起皇后,新庆帝想起了那个早逝的发妻,心中一软。
如今他有两个贵妃(其他低位嫔妃不算),一个还是他表妹,梅家女,另一个则是赵国公之女。
论身份,也是梅贵妃当立。
可如今梅家在朝中煊赫无比,连他都得退让几分,若再出个皇后,他还不如将这江山拱手让给梅家人好了!
“朕之嫡妻周氏,钟祥勋族,秉教名宗,温恭娴图史之规,敬顺协珩璜之度,特追封为温懿皇后。”
梅瑞河有些不满,道:“皇上仁义,但逝者已矣,如今凤位空悬,后宫也不可一日无主,当尽快册立新皇后,母仪下。”
新庆帝笑道:“舅舅所言甚至,但父皇仙逝未满一年,朕早就过,要为父皇守孝三年,所以册立之事,还是等孝期过后,再议不迟!”
“皇上!”梅瑞河让人铺垫了这么多,不就是想把自己女儿推上后位,怎肯被皇帝轻轻揭过?
沈钰清楚皇帝的心思,敏捷地跪下,口呼道:“皇上仁孝,此举定会为下百姓所颂扬,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些保皇派的大臣也跟着唱,梅瑞河趁着脸,也跪下附和,于是整个朝廷一片山呼声!
下朝后,沈钰走在前面,梅瑞河叫住他道:“沈大人今日可是出尽风头了!本官奉劝沈大人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千万不要为了一时蝇头利,到处树敌,以免连累家人!”
沈钰点头微笑道:“多谢梅大人提点,不过下官觉得此话放置五湖四海皆通,也请梅大人,识时务者为俊杰,切忌被一时胜利冲昏头脑,失了做臣子的本分!”
“下官言尽于此,先行告辞!”
沈钰完,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在他看来,梅瑞河若仍不知进退,自取灭亡的之际也就不远了!
要知道,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鼾睡!
新庆帝并不是一个昏庸无能之辈,怎会甘心受外戚钳制!
梅瑞河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逾越,反而觉得沈钰在跟自己作对!
“阁老,那沈钰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子,您历经两朝,劳苦功高,又是皇上的亲舅舅,岂是他一个后生晚辈能比的?”
梅瑞河轻轻笑道:“后生可畏,我们老了!”
“阁老,您可一点都不老,您是大庆的柱石,这大庆的,还要阁老您撑着呢!”张国忠奉承道。
“哪里,不过是皇上刚登基,好些事还不熟悉,身边又没个能干的人,我要是不替他撑着,就没人能但此重任了。”梅瑞河心中得意扬扬道。
然而这些言语,都传到新庆帝的耳朵里了。
新庆帝本来就对梅瑞河当众不给他面子极度不悦,听了这些话,更是恼怒!
“混账!”新庆帝摔了一屋子瓷器,“先帝时期,朕数次监国,对国政早已是了如指掌,他竟然跟张国忠,朕离了他不行!如此大逆不道,实在该死!”
屋子里伺候的人跪了一地,贾鸿在旁弯腰轻声道:“张国忠的确该死。”
新庆帝看了一眼他,冷哼一声,默然不语了。
外头又有人来报,是夏秦求见。
“不见!”新庆帝怒气冲,哪有心情见他!
贾鸿劝道:“皇上,夏大人向来有分寸,没有重要事,是不会贸然来求见皇上的。”
新庆帝叹了口气,缓了缓,然后道:“让他进来吧!”
夏秦进来参拜后,立马将浩州毁田一案上报了皇帝。
新庆帝一听,有梅瑞河牵涉其中,立刻提起了劲头,这不是瞌睡来了枕头吗?
“快,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此时新庆帝看夏秦,只觉得比后宫那些美貌妃子还顺眼。
“微臣收到告案,立刻派人去浩州查实,果查到梅阁老之表侄佟虎,在浩州大肆兼并土地,湟水中下游几千亩田地,都已被他们掌握。两岸的百姓被迫卖地迁居,流离失所的达数万人之多。”
新庆帝直接问:“那些地,可有梅阁老的?”
夏秦微微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然后道:“有六千亩,都在梅阁老名下,还有三千亩,在佟虎名下。”
“这么多?”
新庆帝大惊,立即让贾鸿拿来湟水地图,夏秦指了好几处,一条湟水冲出来的湿地,梅阁老自己就占了一大半。
“贪得无厌!”新庆帝一拳头砸在桌案上。
“皇上息怒。”贾鸿道,“气大伤身,万不可损伤了龙体啊!”
息怒?
一想到有数万人因为梅家兼并土地,而无家可归,新庆帝就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