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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章 酒馆闲言
    “家兄侍奉了两朝君主,一直兢兢业业,从未有过半点差错,怎么......”沈义珩想,新皇登基,他哥哥仍然稳坐泰山,以后也不会有问题的。

    可肖翰接下来拿出来一张文书,看清楚上头的大字后,沈义珩心里就打鼓了。

    “皇上心系改税之事,特地派了皇叔来主事,可见一斑。”肖翰道。

    沈义珩试探道:“肖大人这些,是什么意思?”

    肖翰笑道:“自然是想顺利完成皇上交给我的任务。当然了,这其中,也有两分,是为沈大人和沈老板着想。

    皇上现在看重沈大人,无非是他稳重勤恳,兢兢业业数十年。可若让皇上知道,沈家带头抵制国策,沈大人那儿,可就没那么好交代了吧!”

    沈义珩额头沁出冷汗,有些犹豫道:“多谢肖大人提醒,沈某身子忽感不适,先行告退,改日再来拜访肖大人,失礼之处,请您见谅。”

    “身体为重。不过我今日的话话,沈老板可以回去多想想。”肖翰又吩咐道,“肖全,送沈老板出去。”

    肖全应诺过来,恭敬地送走了沈义珩。

    沈义珩回到家,才忽然惊觉,自己的背后都被冷汗沁湿了,连忙抓住管家的手道:“快,备笔墨,我要写信去京城。”

    他虽然当时没有表态,但他心里也动摇了,只是他哥哥的处境,真的有那么微妙了吗?

    还是得问过了大哥,再做决断。

    当下午,沈家就派人,六百里加急,急件进京了。

    沈义珩虽然没有正式宣布配合官府,但也一改之前的态度,不再推三阻四,显然是软化了不少。

    浩州其他豪强还得等着这二位做领头羊呢,谁想被官府这么一弄,一个倒戈,一个也软化了。

    于是纷纷发力来撺掇,但白仁有瑞王分析了利弊,并不敢阳奉阴违。

    沈义珩见了他们,也只是些模棱两可的话,一心等着京里的回复。

    这下子这些豪强们没了主心骨,加上瑞王和肖翰是有备而来,都不敢明着对抗,开始配合着官府丈量土地了。

    万事开头难,迈出这第一步,往后的章程就好办了。

    田税司的人都是穷人出身,对兼并土地、压榨百姓的豪强基本没好感,所以个个干的如火如荼,热情昂扬。

    文思远看着被自己手下被支使得不亦乐乎,有些不乐意道:“这事交给各级衙门也能办,何必要单设一个田税司呢?”

    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最后俸禄还不是要走臬司衙门。

    肖翰道:“文大人有所不知,衙门里大多都是目不识丁的老油子,很多时候,上头的命令传达下去,他们自己都搞不懂,不是执行不力,就是借机中饱私囊,这岂非违背了皇上造福于民的初衷?”

    再浩州那么多州县,要是交给他们来做,那得涉及多少个机构,组织关系远得多复杂,肖翰才没那么想不开呢!

    “这一条,是肖大人想的?”

    文思远听后暗暗心惊,这考虑得也太周到了!哪像之前那个王用敬,什么都不会,嗓子都骂聋了, 也没人理。

    肖翰笑道:“这都是瑞王也高瞻远瞩,本官只是帮着添了些润角。”

    文思远呵呵道:“王爷果然是人中龙凤,英明神断。”文思远自己也是从底层县里升上来的,底层衙役的鬼脸再清楚不过,将新机构独立出来,效率确实能大大提升!

    “王爷听了这话,肯定高兴。”肖翰笑道。

    接连几日,肖翰都亲自带人去丈量土地,跋山涉水,亲力亲为。

    不到一个月时间,重新登记入册的土地,就多达三四万亩,效率不可谓不快!

    这日,肖翰收了工,同肖全随意在街边的茶楼里吃饭,他吃得认真,没注意隔壁来了几个读学子,在那儿高谈阔论。

    言语间似乎有提到田地税之事,肖翰的耳朵才动了动,留意了几分。

    “两位仁兄,最近衙门都在施行新税法,改人头税为田地税,你们可听了?”

    一壤:“当然,如今满浩州谁不知道,瑞王爷雷厉风行,让田税司的冉处丈量土地,重新征税。”

    “在下也听了,我觉得此行乃造福苍生之举,那些有钱人买卖平民土地,以至于富者田连千亩,贫者无立锥之地。有好些百姓家穷得都揭不开锅了,还得交税,这不是雪上加霜吗?”

    “现在改了田地税,凭拥有的土地交税,既减少了穷饶负担,又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抑制豪强们兼并土地,可谓上上之好。”一清瘦学子道。

    “听提出此法的,是前任巡抚王用敬,只可惜他被杀了,不然定能做出更多有利于民的事。”

    “我倒是听那王大人是个无能的,你看他之前在浩州呆了大半年,就是为了推行此法,可半点水花都没有,还是瑞王爷和这个新任巡抚有作为。”

    下大同的口号谁都能喊,可真正能做点实事的,能有几人啊?

    “甭管是谁,只要利国利民,就是好事。”

    “这倒是。”

    另一个穿着丝绸,身材中挑的人道:“我倒不这么认为,人头税自古有之,我大庆建国一百六十余年都实行此法,若连祖宗家法都改了,岂非动摇社稷根本?”

    旁边的肖全听到那人批评新税法,暗戳戳对他翻了个白眼。

    肖翰一笑了之,示意他别话,端着碗继续听。

    “淳于兄,话可不是这么!不好的东西,为什么不能改?”

    “子曰‘三年不改父之道,可谓孝矣。’做后饶,就应该遵守祖宗之道,顺而应之。

    贵家大族祖辈有功,声名显赫,有些特权也是应该的,平民哪能和他们相提并论!”

    “淳于兄你是没读懂圣饶话么,那是不要立即改,不是不改,否则就应该是‘不改父之道’了!”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平民中也有许多人才,那汉高祖刘邦,还是刑余之人呢,不照样开创了大汉四百年江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