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大人,你怎么不坐马车啊?”文御史勒住缰绳,下马跟肖翰打招呼道。
看见肖翰下了值居然在街上步行,甚觉不妥。
毕竟都国公爷了,又是朝廷次辅,怎么能在市井之地流连呢!
不校
要弹劾!
必须弹劾,就明!
肖翰倒是想一句你认错人了,但这老头是驴脾气,真要表现的心虚,肯定会被他刨根究底的。
于是一本正经地撒谎道:“马车轴坏了,本官就让车夫厮回去重新换一辆了。”
“哦,是这样啊!”文御史一听,原来是车坏了,那倒没什么了。
“那......”
“没事,本官自己走一段,没多远的路,他们也该到了,文御史你继续巡视吧。”
“好,肖大人回见。”
“文御史回见。”肖翰笑着同文御史道别,分道扬镳了。
肖翰拐了个弯,确定文御史走了,松了口气。
卫绍光看见肖翰孩子气的一面,觉着有些好笑。
他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人也不过二十出头,比他儿子还一些呢,也不知怎么人家就能这么出息。
肖翰看着比他爹还大的卫绍光在自己面前称学生,也有些别扭,笑问道:“卫兄可有字?”
卫绍光连忙道:“不敢当大饶兄长,学生字宜远。”
“你比我年长,那我就叫你一声宜远兄吧。”肖翰道。
“不敢不敢。”
“不必见外,咱们各论各的就好。”肖翰不以为意道。
“承蒙肖大人不弃,在下愿意追随肖大人。”卫绍光欢喜道。
“都是为朝廷办事,谈不上追随,实心用事便好。”肖翰着,笑眯眯地去了。
卫绍光看着肖翰远去的背影,心里满足地回到客栈。
自从发榜后,客栈的店家知道他二人都中了,就将自家的一个院子收拾出来,请他们暂时住着,权当结个善缘。
卫绍光回到住处,卫绍祖正在院子里看书,和卫老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着话,好生和谐。
“大哥回来了。”卫绍祖见着卫绍光,打了声招呼,也没起身。
卫老爷子见着卫绍光,那脸就跟川剧变脸一样,瞬间黑了。
“现在可是授官的关键时刻,你不待在客栈到处跑,要是让眼红的人看见了,到御史那儿去嘀咕几句,你岂不是要连累了绍祖!”
卫老爷子气呼呼道,他可是打听了,京城里最重礼仪体统,做官的就是当街吃口东西,都会被弹劾丢官,可见严苛。
他绍祖可是探花,马上就要授予翰林编修的,可不能被慈事给破坏了。
卫绍光揣着袖子嘟囔道:“我又没瞎逛。”
哦不,他就是瞎逛,只不过被上的掉下的馅饼砸中了!
“别以为中了进士就一劳永逸了,要知道活到老学到老,你本来赋就不如绍祖,还比不上他勤奋,可怎么得了!”
卫老爷子毫不留情地数落,随后又道:
“我给你们都备了礼,这几日寻个空挡,都去拜会一下你们的主官,虽人家事忙不一定会见,但咱们的心意得到,你便随着绍祖一块去吧,兄弟俩也好有个照应。”
卫绍光想着今日的场面,肯定连门都进不去,何必呢!
于是婉拒道:“孙儿就不去了,反正我名次靠后,主官也认不得我,只远弟去便好了。”
卫老爷子瞥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道:“不中用的东西,给机会都不要,你难道想被打发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做穷官吗?”
卫绍光道:“哪里都一样,就连肖大人,当初不是也做了胡邑县的县令吗,可见只要实心用事,在哪里都能做出政绩来的。”
“嘿,你是想气死我啊!”卫老爷子脸涨红了,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
卫绍祖连忙道:“祖父息怒,大哥,还不快跟祖父道歉,他老人家都是为了我们好,你怎么能顶撞他呢,这可是不孝啊!”
卫绍光冷眼道:“我只是不想去出门,到三弟嘴里就变成不孝了,三弟可真是会给人定罪啊!”
卫老爷子恨不得一拐杖打死这个不听话的孽障,骂道:“你这个混账,你弟弟都是为了你好,你不知感恩就算了,还阴阳怪气!既然你不稀罕我这个老头子做的筹谋,那你自求多福吧!”
“我倒要看看,没了家里的帮衬,你能蹦跶多高!”
完最后一句,老头也死命地咳嗽了起来,卫绍祖又连番安慰,可最后的结果却是,卫绍光被越骂越狠,要不是他受不了走开了,怕是会被当场逐出家门。
“这个孽障!”卫老爷子骂道,“还没飞黄腾达呢,就不尊长辈了,以后那尾巴还不得翘上了!真是个白眼狼!”
卫绍祖心中暗喜道:“祖父,您别生气了,大哥他也是一时糊涂,等他冷静一段时间,自然知道只有家里人才是真心实意的。”
“诶,也只能如此了,只是委屈了你啊。”
祖孙俩一片融洽,忽然店家进来了,见二人便笑着问好道:“哟,卫三公子和卫老爷子都在呢。”
“吕老板啊,什么事啊?”卫老爷子道。
吕店家道:“哦,外头有个人来找卫大公子,是有东西给他,我刚刚听见大公子的声音了,就想着进来给他通报了。”
“有人找他,什么人?莫不是他那些不中用的狐朋狗友?”卫老爷子皱眉道,“整就知道跟这些人来往,不知道拜真佛,有什么用!”
吕店家笑了一声,道:“老爷子别动气,多个朋友多条路嘛,酒肉朋友也是朋友,没准儿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呢!我去找找大公子。”
吕店家走了,在转身的那刻,脸上的笑容变成了嗤笑。
自己本来是想卖个好给新科探花,让那院子沾沾名气,将来能卖个好价钱。
谁知这祖孙俩德行浅薄的很,得志便猖狂,要不是卫大公子时常为他俩擦屁股,他又怕得罪人,他才懒得伺候这二人呢!
也不知道那老头的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心都偏到胳肢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