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兴业也是扼腕叹息,肖翰居然跟荀恪是同窗,二人还私交甚好。
多好的机会,就被这蠢货给葬送了!
现在不仅人巴结不到,还交了恶,肖翰临走前,那个眼神,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分明带着凶光!
关兴业心里又苦又怕!
心中千头万绪,千言万语都只化作一句:
“你这败家子,关家有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且不关家这头人仰马翻,肖翰回到河道署,浑身都散发着低气压,连官儿都不敢靠近了。
“什么时辰了?”
肖全上前,心回道:“回公子,刚过了子时一刻。公子晚膳没用好,这会要不要用些夜宵?”
肖翰见他赔着心,压制着心头的怒气道:“让伙房煮碗鸡丝面来吧。”
气归气,不能糟践自己的身子。
肖全闻言一喜,连忙叫人去吩咐伙房了。
当夜,肖翰吃了面,又看了会儿书,便安置睡了,睡梦中将关家的事忘了一大半。
翌日。
他起身晨练,用过早饭,又投入到公务之中了。
朝廷的赈灾粮到了。
肖翰带着张守阳、李东楠、汤光祖去码头接收粮食。
押运粮食的是户部一个主事官,叫余有量。
肖翰从前在户部做事时见过,老好人一个。
“下官见过肖大人。”余有量恭恭敬敬行礼道。
“余大人辛苦了。”肖翰笑道。
余有量道:“差事使然,不敢称辛苦。
临行前,圣上嘱咐我到益阳要问肖大人好,又问肖大人治水之事如何了,何时能动身返回京师啊?”
张守阳几个听着,对肖翰的圣宠优渥有了更直观认识。
肖翰则是和余有量走在前面,感叹道:“皇上万圣至尊,应善加珍重,何以顾念臣躯,使臣不安。”
“筑堤的事前些时日就提上了日程,早则明年初,晚则初春,两岸便可竣工。”
余有量笑道:“皇上知道肖大人用束水冲沙,以水攻沙之法,大加赞赏,等日后解决了泯普江水患,肖大人便是大功臣啊!”
肖翰摆手道:“余大人莫要抬高肖某了,解决不敢当,只是眼下束水比分流更合适,至于能有多大的效果,还得看事实话。”
余有量笑道:“是下官失言了,肖大人莫怪啊。”
张守阳趁机上前道:“肖大人,余大人,在下和几位同僚特意准备了宴席,一为余大人接风洗尘,二则赈灾粮及时越,想庆祝一番,还请肖大人、余大人赏脸则个。”
余有量拂着胡须皱眉道:“本官是负责押运赈灾粮的,接风宴靡费,张大人就不必费心了。”
张守阳连忙道:“余大人别误会,只是几桌粗茶淡饭,如今灾民泛滥,肖大人和余大人心系灾民,以身作则,我等自然要跟着二位走的,绝不敢奢侈靡费,还望二位大人赏脸光临。”
余有量看肖翰,肖翰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余大人就别辜负这几位大饶美意了。”
余有量听了方点头道:“那好吧,余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守阳高欣:“就在前面的乔家,二位大人请。”
“乔家?”肖翰微微一怔。
张守阳解释道:“这乔家是永顺府的大户,平素乐善好施,修路铺桥,做了许多好事。这次水患,乔家就捐了粮食一千车,还借了很多粮食给官府,是汤大饶债主呢。”
“哦,原来如此。”
肖翰立即明白了,是个慈善企业家,张守阳这是在给乔家卖好。
肖翰倒是乐见其成,不管人家初心如何,到底做了许多好事,给个面子也是应该的。
“他家的后花园修得精美,所以下官借来摆摆宴席,也当风雅了。”张守阳道
“张大人安排的好啊。”肖翰点头道。
张守阳见肖翰高兴,立即叫心腹去乔家通知,做最后的检查工作。
乔家。
乔大户几个月前,就接到了张巡抚的通知,要借他家摆宴席,招待新来的河道总督。
这可是一个在大官面前露脸的大好机会,乔大户无有不应,还私底下送了好些东西给张巡抚的家人。
自己这头则是满益阳找厨子、招募工匠翻修府邸,家里焕然一新,连狗都换了造型。
张巡抚带益阳众官去城外迎接肖翰那日,他在家早准备了山珍海味,家里上上下下严阵以待,结果却被告知,总督大人心系灾情,无心宴饮,不来了。
乔大户失望无比,近日又有位户部的主事官来运送赈灾粮,张巡抚让自己准备着,明着要宴请这位主事官,实际是要补上上次肖翰的缺。
乔大户虽然被放了一次鸽子,但对于上头的安排,他也不敢有意见,何况能跟御前红人搭上话,便是放十次鸽子又如何?
乔大户娘子,周氏见他此次只准备了家常菜色,有些担心道:
“这会不会太简略了,要是惹了大人们不快,可怎么好?”
乔大户道:“张大人吩咐了,这位肖大人廉正,现又顶着赈灾使的身份,排场弄得太大不好。我不是叫人去搜罗了几道新奇的吃点心吗,想必足够了。”
“也不知这位大人什么来头,连巡抚大人都得心伺候着。”周氏好奇道。
乔大户道:“听是京城里的大官,皇上跟前的红人,前些时日,还封了侯爷呢!”
“啊!?”周氏惊诧道,“这样显赫的人,怎么会来咱这儿治水,这难道是好差事?”
乔大户撇嘴道:“我又不曾当官,哪知道这些大人物的想法?
只盼着能跟人家多几句话,混个脸熟就是祖宗保佑了。”
两口子正话呢,厮飞奔了进来,气喘吁吁道:
“老爷,夫人。张大人跟前的王管家来了,让老爷立刻备着,他们的仪仗估计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
乔大户立即行动起来:“快,让家里人都候着,我带了陪客去门口迎接,你再去看看戏班子、伙房那边也别疏忽。”
周氏点头,慌忙着去了。
乔大户则带了陪客、厮家丁,里里外外换上新衣,精神囧囧地在门口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