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接手调查锦山行刺一事已有些时日了,但终究只抓着几个喽啰,像周谓等人,连影子都未曾摸到过半分。
为此,徐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生怕圣上觉得锦衣卫能力拉胯,日后轻视。
正在衙门着急上火呢,邹衍就送来一条大鱼。
徐景自然满心欢喜,对邹衍是谢了又谢。
邹衍道:“这原是手下人无意间抓着的,并不知其身份,但见其受尽酷刑什么也不招,如此血性,一看便知不是常人,就想着给徐大人送来,可巧那几个手下之人在此时吐了口,只是那几个伤重,不治死了。”
邹衍将审讯好的口供都封了,交给徐景。
徐景接了,高欣:“没想到竟然是贺钢峰,还是邹大人有岳,我带着人满京城跑,靴子不知跑烂了多少双,也只抓着几个虾兵蟹将,邹大人轻易就抓着了贺钢峰,真是羡煞徐某了。”
徐景本意是想几句好话捧捧邹衍,不料邹衍心虚,正满心懊恼呢!
听了徐景的话,如同几支利箭刺入心头。
这岳给你要不要啊?
“本官也是机缘巧合,若非肖大人提醒,本官也不会走那一遭了。”邹衍兴致缺缺地走了。
只留下徐景在原地莫名其妙。
不过徐景愣了片刻后,又打起了精神,立即将人押入诏狱。
此时贺钢峰已经是遍体鳞伤,不能再用刑了,徐景暂时没办法审讯,只好带着邹衍交给他的证据,进宫向皇帝禀报了。
他去的时候,肖翰也正在御书房里。
见皇帝没有让其回避的意思,徐景就开门见山,竹筒倒豆子一般全交代了。
“好,这次你们做得不错,那个贺钢峰在诏狱,你好好看管,看看还能不能审出些什么。”元明帝道。
“是,微臣领命。”徐景回道,心里却有些惊讶皇帝的反应,似乎并不惊喜,像是一早就知道此事了?
再看看旁边肖翰的反应,徐景选择缄口不言,有些话他是断断不敢问的。
元明帝目光又落在那封纸上,语气幽幽道:“这是邹衍交给你的?”
徐景道:“回皇上的话,确实是邹大人交给臣的。”
“这里面的东西,你看过吗?”
徐景心头一凛,忙道:“臣并未打开看过。”
那账本上记录的都是朝廷官员的阴私,正经人谁敢看啊!
“好了,你先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
待徐景走后,元明帝脸色立刻就变了,阴沉沉地,如锅底一般,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朕早知那邹衍不是个安分的,只略试试,他便原形毕露了,果然包藏祸心!”
肖翰道:“邹大人是个能臣,只可惜私心过重。”
平时没什么,一旦遇着关键时刻,就容易转换立场!
元明帝冷哼一声道:“慈人,只可用,终究不能派上大用场!”
等逆党的事平息之后再收拾他!
哼!
“可恶这反王亡朕之心不死,现在又弄个百官账本出来,真是让朕如鲠在喉,若不除之,朕寝食难安!”
肖翰道:“皇上切勿动气,逆党不得人心,成不了气候,最要紧的还是内政,只要朝堂安稳,百姓安居乐业,无论是谁,都动摇不了这江山社稷。”
元明帝叹了口气,点头道:“先生得是,这账本的事,朕还要好好想想。”
“臣告退。”
另一头,邹衍把人交给锦衣卫后,回到家就一直恍恍惚惚,郎朗晴日,却觉有惊雷响起,雷霆雨露顷刻间就要将他湮没,精神恍惚,神神叨叨,竟害起病来。
不得已只能告了病假,睡在床榻上,裹着被褥,终日与汤药为伍。
却徐景来这御书房一趟,擒获逆党贺钢峰一事便不胫而走了。
这本没什么,近日京城动作很大,时常有逆党落网,这次不过抓着一条大鱼罢了。
但让百官炸锅的是,竟然从这贺钢峰身上搜出了一本账册。
上头记录了端王历年来同朝中大臣的钱财来往,贺钢峰也供认不讳,端王是要拿这账本来挟制朝臣反叛朝廷,行刺皇帝的。
此消息一出,瞬间震惊了朝野。
如同巨石抛入平静的海面,激起浪花千层。
没收过钱的,自然身正不怕影子斜,叨叨几句便是了。
那些收过钱的,心中有鬼,都慌了手脚,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哪,从睡梦中惊醒,就被抄了家,灭了族。
朝中上下都弥漫着一股恐慌的氛围,令人惴惴不安。
这种恐怖的氛围,尤其在锦衣卫连续抄了三家大臣的家后,达到了顶峰。
那些心虚之人只好求神拜佛,也有人立即递上辞呈,祈求告老还乡。
立即便有不少人依样画葫芦,纷纷递上辞呈,一时间请辞的奏疏如同雪片般纷纷飞往御书房的书案上。
也有人想打肖翰的主意,欲找到求情打听消息,但都被拒之门外,找不到人。
元明帝只压着那些请辞的奏疏不发,如此过了七八日,召开了朝会,还下令不许任何人缺席。
这是贺钢峰被抓后的第一个朝会,此前日子的都被皇上都取消了。
不少人心里都打鼓,料定皇上在这一次的事上,要有大动作了。
有心想告假,却被提前堵住了退路,一个个只好惶惶离家,有些甚至已经在出门前计划后事,墓志铭都找人写好了。
待文武百官进入大殿,御前太监山呼叩拜万岁后,一个个都绷紧了背脊,扼腕以待。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安林的话音一落,礼部尚书陆本初就出列了。
“启禀皇上,臣有事奏。”
元明帝神色如常道:“陆卿有何事要奏?”
陆本初道:“今年参加的恩科的学子都陆续进京,初步的报考事宜已经完成,不知皇上的考题,是否已出好了?”
“嗯,科举这事耽误不得。”
元明帝给了安林一个眼神,安林随即取来了一个密封好的匣子,用托盘托了,呈上前来。
元明帝亲手捧了,一步一台阶走下来,递到陆本初手上,语重心长地叮嘱道:“陆爱卿,今年朕就交给你了,你好生负责,万不可再出现去岁科场漏题那等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