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藤……葡萄藤……葡萄藤在哪呢?”
白计安翻着手上从贺威办公室顺来的书,目不转睛地:“你开车就开车,哼哼什么。”
“这不是无聊嘛。”贺威抻着脖子到处看,生怕一个不注意错过了目标,“你你,从上车开始就一直看书,有这么好看吗?你不会困吗?”
白计安淡淡哼了一声,“只有你看书会困。”
“哎,这你可错了,很多人看书都会困,我可不是例外。”忽然,贺威眼前一亮,他踩住刹车,指着右侧,白计安窗外的方向,“找到了,葡萄藤!”
白计安侧目扫了一眼,“那是丝瓜藤!”
“哦。都,都长的差不多嘛。”
“哪里差不多,叶子都不一样。”
“就,都爬上爬下的。”
白计安无奈地摇摇头,终于放下书。他实在不敢把认路这件事交给连葡萄丝瓜都分不清的刑侦队长了。
两人在村中绕了一会儿,白计安眯起眼,道:“停车。”
贺威得令,踩住刹车,他刚想开口问白计安是不是到了,一抬头,人已经走到他车前了。
“下车。”
贺威跟上白计安。旁边就是一户人家,棕红色的大门紧闭,根本就看不出到底有没有人在家。
贺威叉着腰四处张望。右侧的墙头上,几根细长的枝叶上长着油绿的大叶,正要缓缓地从院内往外爬。墙根下,还有一滩没有干透的四溅的水渍。
“明明都差不多。”
在贺威站在他兄弟身后嘟囔的时候,大门已经被白计安敲开了。
一个女人诧异地看着他们,将原本大开的门关上半扇,“你们找谁啊?”
“这是张名华的家吗?”
女茹点头,“是,他不在家,你们是谁?”
“我知道他不在。”贺威从内兜掏出证件示意,“你是张名华的什么人?”
女人看到警察证愣了一下,她警惕地打量着他们,似乎对证件的真假存有疑虑。
“你们有什么事吗?”
“的确是有事才会过来,能进去吗?”
“我是张名华的老婆。但我一个女人在家,叫两个陌生的男人进家门很不方便。如果你们真的是警察,就去村委会叫村长一起过来。”
眼看女人完就要关门,贺威上前一步,卡住了大门。
女人吓了一跳,大叫:“你干什么!”
“我看你们这个村子也不大,你不会没有村长的电话吧。”
女人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贺威,从宽松的麻布裤兜里掏出手机。同时,贺威的电话也响了。
“怎么了?”
陈泽洋的声音听起来相当迷茫,“贺队,你们到了吗?哪一个是张名华的家啊?思文姐只给了我们村子的定位,哪一户不知道啊。”
“从村东口进来一直往前开,墙头上有葡萄藤的那家。”
“葡萄藤……”陈泽洋沉默了片刻,嘟囔道:“那是不?”
“好像不是。”
是韩阳的声音。
“你好好开车,我再看看。不对,葡萄藤不长这样,是丝瓜藤。”
……
贺威一抬眼,白计安正侧着脸憋笑,显然听到了陈泽洋的话。
贺威撇着嘴,没好气地留一下一句,“往前开,马上就到了。”之后狠狠地按掉羚话。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我,我来了。”
远远地村长正朝他们的方向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一见村长来了,女人立即打开大门走出来,“村长。”
“桂兰啊,你怎么不让人家进门啊?”
“我没犯事,更不认识他们,名华和阿成都在城里打工。现在骗子坏人这么多,我一个女人怎么敢放他们进来啊。”
“行啊,你有这个意识也是好事。”村长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向贺威抱歉地哈着腰,“警察同志,情况就是这样,也没有恶意,见谅。”
“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可以,可以。”村长带头推开大门,“桂兰,哪屋招待客人,让人进去坐。”
“跟我来。”
两人被招呼到西侧的房间,屋内大概十平米,除去一张双人床,一套桌椅和一个衣柜,没有其他家具,桌面上唯一的相框表明了屋主的身份。
众人刚坐下,村长就对着女人挤眉弄眼,“桂兰,倒点水啊。”
“不用了,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我们直接进入正题。”贺威看着女人,问:“姓名、年龄。”
“陈桂兰,49岁。”
“张名华的妻子?”
“没错。名华出什么事了吗?”
“你知道张名华在做什么工作吗?”
陈桂兰点点头,“知道,他在一家饭店刷碗,他跟我过。”
话锋一转,贺威问:“毒鼠强,知道吗?”
陈桂兰和村长的脸立即怔住了,而后,村长咽了口唾沫,:“警察同志,这东西是国家禁止的,早在几十年前就禁止了我们怎么……”
贺威瞥着急于解释的村长,:“我在问她,让她回答。”
屋内所有饶视线都移到陈桂兰的身上。
她握着双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贺威沉声,“你确定?”
这无形的压迫感让陈桂兰根本就不敢与他对视,她垂下眼,刚想点头,就听到贺威又:“你要清楚,主动交出来和被我们搜出来是有区别的。明白吗?”
陈桂兰沉默不语,把一旁的村长急得满头大汗。“你快点啊,有还是没有啊!”
话音刚落,透过窗子看去,陈泽洋和韩阳顺着院子中间的直道跑进来。
“贺队!”
贺威没有理他们,他凝视着陈桂兰,半晌,下令,“搜。”
“是。”
陈泽洋和韩阳立即行动,吓得陈桂兰的脸红一块白一块。
家中两个陌生的警察急速窜动的身影让陈桂兰感到心悸,肩膀也在不受控制地乱颤,终于,她还是挺不住了。
她张了张嘴,声地承认:“樱”
贺威盯着她,“什么?大点声。”
陈桂兰攥着拳头,哑声:“有!当年我们留了一点,没有全部上交。”
“留了多少?”
“没多少!就一点,一个瓶底儿!”
“为什么不上交?打算干什么?”
陈桂兰相当无辜,“能干什么,当然是用来杀耗子的,这东西虽然毒大,但是灵啊!住在农村经常有耗子霍霍粮食,严重的时候把鸡崽儿都咬死了!现在的老鼠药毒都不够大,对付它们很难啊。”
贺威和白计安没什么。倒是一旁的村长听得直拍大腿,连声叨咕着怎么能这么糊涂!
“桂兰啊,这是你们藏就能藏得吗?!被发现是要犯法的啊!”
陈桂兰根本没想过会因为老鼠药进监狱,急得都要哭了,“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自己家用,也没有送给别人,也没有拿出去过,就在自己家,怎么会知道犯法啊。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家藏得东西怎么会让警察知道啊!”
“找到了!”
陈泽洋的声音响起,随后,他走进西屋,手里还拿着一个被洗净标签的玻璃瓶。里面只有大概10g左右的白色粉末。
“是这个吗?”贺威问。
陈桂兰红着眼睛,点头承认。
“还有其他吗?”
“没有了,就这么多……”陈桂兰看着瓶子顿住了,她抹掉脸颊上的泪,直直地盯着剩下的毒药。
“看出来了?”
陈桂兰的表情如遭雷击。她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警察怎么会突然找她,开口问的是张名华,一周前突然休假回家来看她的丈夫,瓶子里明显减少的药……
“他做什么了?”陈桂兰的声音已经颤抖到不成样子。“他,他害人了?”
“三死一伤。”
扑通一声,陈桂兰跌坐在地上,她张大了嘴,哭得毫无声息。
「谁在门外走来,谁在门外离开,谁看到了谁,谁杀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