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所知的李思云站在门前,心里奇怪女儿为什么要把门关上。每次从两间诊室门前穿梭,她都会刻意地不去看倒在下面的孙真真。可因为介意,总会不受控制地瞥到她。这次也是一样,余光中,她好像看到那个地方空了,但她不敢多想,也来不及多想。
下一秒,她推开门,倒在血泊中的李明差点吓到她昏厥。
她双腿一软,向后踉跄了一步。
刚刚,她看到的,是真的。
那个人,真的不在原地。
她醒了。
“明明……”李思云扶着白墙站起,用全身仅剩的力气扑向女儿。
她晃着李明的身子,可地上的人就是没有动静。
她看着地上的一滩血水,寻找她的伤口。
终于,她找到了。李明后脑的伤口就像个恐怖的泉眼,不断涌出滚烫的血。
李思云绝望地张开嘴,嗓子发出呜呜的悲鸣。
刹时,一件冰凉的铁块出现在她的左面。
不知何时,孙真真蹲在她的身后,举起沾血的铁锤,轻轻地拍了拍李思云的左脸,淡道:“你想杀了我?”
李思云刚想求饶,希望孙真真可以放过她们,她想立刻找医生来救她的女儿。
可她刚张嘴,就被孙真真无情地打断了。
“做梦。”
闻言,李思云如疯了一般突然向孙真真扑上来,她不断地嘶吼,句句都在置孙真真于死地。
孙真真看着她心死的模样,又笑出了声。
失去孩子的感觉,她再熟悉不过。
因为熟悉,所以知道到底有多痛,知道有多痛,就会想让恨的人也尝尝同样的痛。
孙真真咧开嘴,伴着李思云的怒吼狂笑。
那一刻,她仿佛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癫狂,像是找到了最刺激,最有趣的游戏。
孙真真咬着牙,她反拧李思云的手臂别到她身后,拖着她走到二楼的平台上。
两人面前就是她滚下去的楼梯。
她将人翻了个身,她钳住李思云的双手腕,与之对立而站。
“来吧,我让你也感受一下,滚下去是什么感觉。”
孙真真猛地一推,刹时,李思云愤怒的脸上闪出了惊恐。
只是这惊恐只出现了一瞬间。
扑咚!
几乎与她一模一样。
孙真真看着她的杰作,脸上泛出一丝满意的神情。
之后,吴越希眼睁睁地看着身材中等的孙真真凭着自己将李明扛起。
从她摔下楼梯到重新醒来,孙真真所做的一切都像是吃了兴奋剂一般,让人吃惊。
她找到自己的鞋和手套,别扭地来回走动。她处理尸体,收拾血迹,打印通知。把一切都处理的得当妥帖。
她做完一切,满头大汗地坐到吴越希面前自自话。
在吴越希看来,她的一切都和现在的她们毫无关系,甚至和之前她认识的孙真真也毫无关系。
累了,她就沉着。
之前的疯狂也像一阵被风吹走的云,不见了踪影。
傍晚,院里的大门传来阵阵敲击声,半晌,吴越希的手机响了。
她转着眼珠瞄过去,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邢佳丽患者。
连续打了几通,孙真真都没有接。
她靠着墙,坐在地上,就这么安静地盯着脚前的不停闪烁的手机,直到它不再响起。
她就这样和一个杀人犯单独待到了半夜。
当孙真真把她身上的胶带剪开的时候,吴越希原本酸疼的身子已经没什么知觉了。
为了活命,她只得任其摆弄。
临走时,她抬眼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是半夜2点。
————
“这么谨慎,是想让我自己过去吗?”
孙真真嘲弄地看着向她走来的警察,脸上挂着怪异的微笑。
她胸有成竹的模样着实让人恨得牙痒。
难道真的没办法吗?
只因为她患有精神疾病。
两条人命就要这么被一笔勾销吗?
贺威紧着眉头,脑子疯狂转动。
“贺威!”
贺威回头,心脏一沉。按行动计划,如无极特殊情况,斐辰应当在完成任务后在外面待命。
“怎么了?”
斐辰表情很难看,“商思文刚刚来消息,范玲不见了。”
“不见了?!”
“对,她按照你的指示带着范玲做比对,结果出来的时候,正巧遇到我们行动。她怀疑,范玲可能听到了我们在走廊里出的目的地,跟过来了。”
贺威不信,“一个患有老年痴呆,不会话、不会写字的人怎么跟过来?”
“范玲年轻时,做了一辈子的手绢厂就在对面。”
贺威绝望地闭上眼,道:“赶紧搜!千万别让她进来。”
韩阳等人疾步前行,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眼看嫌疑人近在咫尺。突然,在孙真真身后距离不到五米的石柱后面闪出一道黑影。
黑影脚步踉跄却迅速,她双手在前,掌心里握着一块尖长的玻璃碎片,向着目标扑去。
众人纷纷起步向上跑去,可是孙真真早已察觉,她转过身,一把握住向她刺来的玻璃碎片。
瞬时,掌心划破,血洒满地。
她本以为这件事会在她的敏锐之下结束,可她却低估了范玲的力气。
她瘦弱干瘪的身子里仿佛藏着巨大的力量,一度让孙真真怀疑,在这场拉锯战中,她真的会输!
两人相对而立,在极近的距离下争夺对方手上,唯一的武器。
眼看玻璃尖头逐渐接近腹部,孙真真铆足了劲儿,低吼一声,握死玻璃,猛地向范玲的胃部刺去!
半个尖头瞬间没入!
她要赢了。
但她也没有放手。
范玲抬起头,黑漆的眼珠四周满是浑黄。她鼓着劲儿,张开满是鲜血的嘴,啊啊地嘶吼着,将插进她腹部的刀缓缓推向对方。
空旷的废旧厂房里,不断回响着她沙哑的悲鸣,那是她复仇的决心。
就犹如那,在深夜的派出所,与韩阳、斐辰初次相遇一般。
呯!
一枪飞来,狙击弹横穿头颅。
孙真真的身子一震,陡然泄了力,她睁着眼,好像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