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出来了。”肖敏将文件递到她的手上,遗憾道:“通知家属吧,尸体是周信没错。”
残忍的结果让商思文倒抽一口凉气。
每次,与受害人家属联系都是最让她感到煎熬的时刻。
她知道事情发生后,只需要像个机器人一样陈述事实就可以简单地完成工作。
但可惜,她并不是一个没有血肉和感情的机器人。
拎着悲伤的结果,她回想周父周母的脸,慢步在走廊。
大概是周母的忽然昏倒,周父咬牙坚强的模样动摇了她。让本来都经历过好多次的事,变得愈发艰难。
“喂!”
商思文回过神,她转头,怔怔地看着叫她的韩阳,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三队的办公室。
“没事吧。”
这次,商思文点了点头,“结果出来了。废旧店铺里发现的焦尸是周信没错。”
“那通知家属吧,赶紧排查社会关系。上次你们开会的时候不是说破案思路非常清晰,痕检那边还掌握了凶手的DNA,尽早破案,你们俩也尽早从一队那边解脱。”
商思文没有搭茬,她抬起头看向对面空置的工位,问道:“陈泽洋呢?”
“他啊,被燕海臻叫走了。”
“啊。”商思文如梦初醒,她忽地一下站起身,“差点忘了,得到结果,我也要去找燕海臻报告。”
说完,不等韩阳再问什么,像个缺失灵魂碎片的人偶一样冲出了大门。
不同于时刻需要敲门的贺威,白天里,燕海臻的办公室永远都是开着门。
她走上前,探身一看,不止陈泽洋,就连何锋和吕浩然也在。
她抬手扣响门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把报告递给了燕海臻。
燕海臻看都没看一下,叫她口述结果。
“果然八九不离十。”
听到陈泽洋报告两个可能的被害者中的陈豫回来之后,燕海臻就知道,尸体大概率是另一个失踪人口,周信。
他将报告推回给商思文,淡道:“首先可以确定的事,废旧店铺是凶手的抛尸地点,并非第一案发现场。所以,我们现在需要兵分两路,一面以周信为中心,排查他失踪之前都去过哪些地点,见过什么人,最后一次的通话记录是跟谁。另一面,按照尸检报告上的死亡时间,周信的行踪,寻找第一案发现场。”
随后,燕海臻毫无例外地把陈泽洋和商思文分配到一块。
两人任务的第一站就是去周信父母的家,通知家属周信死亡的同时,再询问周信的个人情况和平时的人际交往。
听到儿子已经死亡的消息,周父悲伤,但也平静了许多。
从他配合警方工作,走出市公安局的大门的刹那,他就似乎接受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果。
他面对两名带来坏消息的刑警,回头望了望紧闭的房门,苦笑着摇了摇头。
“孩子她妈还是没办法面对事实,所以就问我一个人,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
周父点了点头,说起了他们的儿子周信。
他和妻子都是学医的,毕业后,也顺理成章地做了一辈子的医生。
只是,这么好的工作,他们的儿子周信并不喜欢。
“他一直的梦想是做生意,想做老板。”
因为意见不统一,父母和儿子之间的矛盾正式从高考后的选专业开始。
周父周母当然是希望儿子可以和他们一样。到时,儿子毕业,他们也有能力去帮衬他。
但周信对于做中医非常地抵触。
他认为父母虽然有文化、有知识也不缺钱,但总体来讲,人生太平淡。
说白了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根本就无法和上层的那些大佬们相提并论。
一个男人,想要有大出息,首先就要具备足够的野心。
只是,周信到死都没明白,如果没有衬托起野心的实力和运气,那一切注定只是一场如镜花水月般的空梦。
意见不合的结果是周信偷偷改掉了父母帮他选择的专业。
得知后的父母与周信大吵一架,而后来的结果就是从大学开始的第一天到死,他都没有回家与父母住过一天。
“虽然他一直在外面自己租房,但我们还会时常通个电话。只是时间有点长,可能三四个月一次,每次也只有几分钟。”
从周信的家出来,商思文和陈泽洋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除了儿子去世的坏消息,他们没有在周父的口中问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他们简直无法理解,仅仅是一个选专业的问题,能让他们冷战数年。
要不是因为三个月一次的电话,他们还不知道周信早就已经死了。
“所以,他的社会关系,周信的父母一点也不清楚?”燕海臻站在周信的出租屋里,对着电话里的外援说道:“既然没有线索就过来集合,地址发你们了。”
商思文按开手机,确认什么都没有之后,转头看向陈泽洋。
直到陈泽洋也摇了摇脑袋,才问燕海臻发到了哪里。
“发到贺威那了,我们又没有微信。”
说的这么理所当然。
叮咚。
陈泽洋赶紧划开手机。
三队的群里,贺威转发燕海臻的信息,并在下面加上一句:「好好干,再坚持一天。明天我归队,接替你们。」
还不等他们俩高兴,韩阳已经用蹦蹦跳跳的表情包秒回了。
“马屁精。”
商思文嘴里骂着韩阳,心里却涌出一股暖意。
她转头看向身旁同样浮现笑意的陈泽洋,心想他们果真都是一样。
无论是谁都代替不了贺威在三队给他们带来的安全感。
调查周信,燕海臻率先找到了出租房的房东。
房东是个只有三十岁的年轻女人。
她直言自己一年都不来一次。房租是以半年一交的形式,用微信打给她。
至于她的房客周信本人,她只见过两次,还都是在刚租房子的三年前。
“不记得,真是一点都不记得了。”女人站在玄关,望着陈设陌生的客厅,思考再三后,问道:“不过,警官,人,确定不是死在这儿的吧。”
“虽然不是好事,但是恭喜你。”燕海臻道:“房子没沾血。”
闻言,女人赶紧抚了抚发颤的胸口,从一开始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
紧接门外一声“燕队”。
何锋从门走进,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大爷。
“燕队,这是二楼的邻居陈大爷,他有线索。”
燕海臻立刻转过身,“说。”
“住在这儿的小伙子,有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