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贺威从医院赶到市局。
连三队都没来得及去,第一时间拐到燕海臻办公室门前。
见眼前大门紧闭,他估摸着燕海臻还没到。
他走到一边,算准时间,给斐辰打了个电话。
大概是因为来电显示的人名是贺威,接起电话的斐辰竟然有些上喘。
“我还差个十米的走廊,你别急啊。”
贺威看着眼前同样的空无人影,淡道:“不急。”
“我觉得够呛。”斐辰道:“昨天还没有好转。虽然我理解你当时的心情,但是贺威,你下手太狠了。”
两个人本来就受了不同程度的重伤,再加上理智断线的贺威的几拳头上去,差点失手杀人。
听着斐辰的话,贺威用沉默表示自己从来不后悔。
如果不是为了对得起身上这身干净的警服,他不可能收手,轻易地放过伤害白计安的人。
“好了,我到了。等我一下。”
斐辰直接把电话递到了护士的面前。
护士的话很简单,还没醒,和昨天差不多。
“前天晚上醒来的那个呢,还没有恢复意识?”
难不成真的叫他失手打成了植物人。
“没有,他只醒过来两个小时,之后又昏迷了。”
贺威叹着气,除了说谢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走廊的对面,一道黑长的人影闪出。
燕海臻刚走出两步,隔空对他说道:“现在回来赎人,太晚了。”
“什么意思?”贺威眯起眼:“案子破了。”
“只差临门一脚。”燕海臻掏出钥匙插进锁孔,“最有嫌疑的人已经找到了,只要把人带回来和现场凶手留下的DNA进行比对,结果一出,就完事了。”
“还真快呢。”
算起来,不过才四天多点的时间。
“没办法呀!我们一队的运气就是比你们三队的强。”
想起上次他误打误撞闯进了原本属于贺威的无脸人案,加上偶然掺和进去的盘龙江人鱼公主案,崎岖到他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要啥啥没有的现场、不留痕迹的专业杀手犯案、找不到的被害人,随便两个同时出现都能让他们的嘴里起泡。
“行吧,那你既然没有事,我就回去了。”说着,贺威转身离开还不忘摆了摆手,“虽然不是我本人,但人也借你了,上次帮忙的人情,抵了。”
拐出办公室,他只听身后,燕海臻在屋里大喊:“找人帮忙,还有你这么干的?!”
贺威根本就没心情和燕海臻开玩笑。
案子破了更好。
对于家里面发生的事,他还要去和林栋报告。
————
我是冯雪峰,是眼前这家有上下两层的探案馆的老板。
是的,我之前出现过。
我就是本案的凶手,警方在找的,杀害周信的人。
半月前的一个深夜,我与周信因为情感问题产生了冲突。我脾气一时上头,失手拿起办公室最尖锐的物体刺向了他。
没错,冷静下来的我一口咬定就是脾气上了头。
虽然,当时我的确是故意要杀他,不过有几个人会白痴到在法官的面前承认自己不是冲动杀人呢?
说真的,事情发生之后,我慌了。
我感觉双腿发软,整个身子都在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退,最终以浑身是血的窘态摔倒在地。
盯着眼前,被我连续捅了不知道多少刀的周信,看着他身下不断变大的血泊,我浑身颤抖不已。
一时间,我分不清那是恐惧还是兴奋。
但仅在几秒之后,我就意识到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
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随时都有可能会有其他员工出现。
我要藏尸,我要找机会、想办法处理掉眼前这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可是要怎么处理掉呢?
探案馆里有那么多的剧本,为什么一到真章,我的大脑会一片空白?
总之,先处理掉尸体,把现场打扫干净。
我低头看了看被血溅了一身的衣服。
看来需要处理的不止我自己,还有这身衣服。
对于店周围的监控死角,我心知肚明。
在确定四周无人之后。我沿着预想好的路线,拖着被废旧布料裹住的恶心尸体,一路来到后院。
最终,我以最快速度把他塞进了落满灰尘的废旧帐篷下面。
自认藏尸完美的我回到别墅,准备毁灭案发现场的一切。
从差点被我泡坏的身体,到一遍又一遍像魔怔了一样拖地。
我想着推理本里看到的,警察的破案方式,想着痕检法医的工作模式。
心里的不安总是能让我对着已经干净到不行的地面再次返工。
我上网一遍遍地查,找到房子里可以用来清理血渍的一切。
生怕警方出了什么更高的科技,把溅在地上的痕迹轻易地检测出来。
忙来忙去,我的心逐渐分成了两派。
一面告诉我,再擦擦吧,再擦擦吧……另一面告诉我,别管了!你现在应该去做下一步,应该去毁掉躺在院子里,最大、最难、最恐怖的证据!!
终于,又折腾了半个小时的我实在受不了了。
我抬手朝自己的脸上猛扇两个巴掌。
火辣的疼痛让原本煞白的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
效果不错,我冷静了。
我又重新地站在原地,回顾了一遍从头到尾,我做的一切。
直到满意,我冲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该去找周信了。
转身,身后摆了两年的全身镜吓得我浑身一僵。
看着里面,脸上浮现诡异笑容的自己,我忽然感觉,镜子活了。
它像人一样,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我杀人灭迹。
心脏的偷停让我在心里痛骂自己就是个胆小鬼。
自己的身影有什么可怕的?
没错,当时的我真的做梦都没想到,可怕的事正在后面等着我。
掀开废旧帐篷,原本被我藏在下面的尸体,不翼而飞了。
那天晚上竟会出现比亲手杀人更可怕的事情,让我实属意外。
一瞬间,刚刚做的一切仿佛像是一场绝对恐怖的噩梦。
混乱不堪的脑子在清醒之后,我清楚的知道,我的确杀了人,这不是该死的梦!
但尸体却不知道去了哪。
死人不会忽然醒来,尸体也不会自己离开。
所以。
刚刚的镜子,是真的。
有除我和周信之外的第三个人,在深更半夜的窗外,目睹了我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