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威按下息屏键,把手机还给白计安。
见他脸上露出别扭的神情,白计安疑问道:“你在想什么?”
贺威轻叹一口气,苦笑一声:“奇怪吧,我刚刚居然有些庆幸。”
“庆幸?因为连环失踪案的被害人不只有王予林的儿子?”
“嗯。”
失踪的孩子不只有王启明一个人,证明还有希望。
或许是凶手无差别的攻击,巧合中抓到了王予林的儿子。
不是针对他一个人。
加上樾安凌英国际高中贵族学校的定位,最好的结果就是谋财。
“如果孩子不能活着回来,不止你,大家都会有麻烦吧。”
贺威顿了顿,而后,他颇为无奈地点了点头,平静道:“我还不希望某一天,在我被迫选择去留的时候,他们也会和我一样。”
起车出发,直到车子拐出市局大门。
贺威忽然心情一转,笑着打趣:“毕竟,他们没有我这么幸运,有个超有钱又倍儿漂亮的老婆愿意养我。”
白计安苦笑道:“话说的漂亮,但最后还不是告诉我要做事,才愿意领工资。”
“我跟着你做事,陪你一块破案,你给我开工资,也算养我的一种形式。”
“你可以不用干活。”
“那不行。我不习惯倒插门。”
“好办。”白计安转头看着他,“不想倒插门,以后换你叫我老公不就行了。”
反正他们两个男人,心照不宣,谁叫谁不一样。
“这有什么难的?”想起白天田螺姑娘的事,贺威不满地撇了撇嘴:“我可不像某人,告白那天,床上一句话分上下,结果动动嘴皮子的称呼,就是不愿意服软。”
“是吗?我那天真的有那么痛快?”
“嗯,我就问问,你就把选择权直接抛给我了。”
那还不是因为他着急碰贺威,嘴上很忙,没工夫说话。
不过,
话又说回来。
“你就问问?”白计安奇怪了,“如果我说我在上面,你也会同意?”
似乎是在脑子里把他们的位置调个个,八倍速地把那天晚上的剧情,情景重现一番。
半晌,贺威为难地抽了抽眉尾,脸上尽是「反过来,他需要缓缓」的表情。
白计安没吭声,只是微微一笑,默默地在脑子里想,贺威真是沃土不做,非要当牛。
简单的玩笑之后,车内变得异常平静。
白计安侧目偷偷瞄着专心开车的贺威。
这是重逢之后的第一次。
只是看着贺威的侧颜,白计安就能感受到他存在内心深处,那份隐形却又无比沉重的压力。
甚至在病房里,他向贺威坦白贺颜真相的时候,听到自己有可能被亲人的旧事牵连,会被迫脱掉让他们引以为傲的警服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紧绷过。
容许家人连累自己,却不容许因他的领导,改变他人的轨迹。
哪怕真正拨动他们人生那根弦的人,并不是自己。
就像他初次遇见他,主动接触他,十年如一日,内心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趁红灯,白计安抬手搭在贺威的后颈上,用拇指轻轻摩挲他的耳根。
“放心,你有我,我帮你。”
本想再说一句「不会有事的」,但思来想去,白计安还是放弃这句大话。
案子,凭他和贺威在一起,真相大白不是难事。
但凶手以什么目的绑走孩子们,会不会提前下手,把人杀掉,以他目前得到的全部算不上消息的消息,他不敢对贺威下任何的保证。
同样,他也明白,贺威担心的也正是他没办法确定的事。
在贺威拿到王予林小区三处大门的监控摄像时,白计安已经调出了除去王启明之外,余下三名少男少女的个人信息。
回到车里,贺威从后座拿出电脑,刚点开视频,就瞄见了白计安手上的资料。
注意到他在好奇,白计安淡道:“你看你的视频,我念给你听。”
除去王予林的儿子王启明之外,
①李乐,女,16岁,原为樾安实验中学高一四班学生,四个月前办理转学,后就读凌英国际高中高一七班。
②钱宇岩,男,17岁,与李乐经历相同。原为樾安实验中学高二六班学生,四个月前办理转学后,就读凌英国际高中高二十一班。
③费媛,女,16岁,原为樾安四十二中高一三班学生,两个月前办理转学后,现就读凌英国际高中高一二班。
贺威按下暂停,疑惑道:“全是转学生。”
“嗯,尤其是李乐和钱宇岩,两个人虽然相差一岁,年级也不同,但是他们在转学的时间点上太相同,而且还是来自同一所高中。”
“所以他们两个人或者他们的父母,极有可能认识。”
“甚至是商量好之后,故意一起转学。”
“目的是什么?很奇怪,尤其是高一的,这才新生入学半年就急吼吼地转学,大概率是孩子在学校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个简单。”白计安道:“你只要把四个派去走访学校的人,调出两个,叫他们联络其他三名失踪孩子的家属,相信很快就能搞清楚其中的结果。”
“只要其他三人的父母没有另一个王予林就好。”
白计安淡淡一笑:“像王予林这种职位的高官,整个樾安市找不出四个,几乎没有可能。”
“四个?”贺威平静地注视着一脸轻松的白计安,说道:“就怕樾安市能找得出的四个人,就是他们的父母。”
原本要查询结果的白计安,快速敲击键盘的双手停下了。
他转过头,淡道:“如果你真的一语成谶,那么今天晚上就跟我乖乖回家,明天也不用再继续上班,以后我带你过清闲日子。”
“你还真是对养我这件事很执着。”
“嗯,我从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不过,可能没有你施展男友力的余地了。”贺威边摆弄电脑,边道:“就我知道的人里面,像王予林一样身居高位的,没有钱姓和费姓,至于李,姓氏太大,人员太多,暂不保证。”
白计安轻挑眉尾,心里虽然在反驳贺威怎么敢确定,做高官的不是孩子的母亲,而她们的丈夫中有钱姓和费姓。
又或者,其他不同姓氏,但却和父母走的很近的亲属。
但碍于此时此刻车内的气氛有些紧张,还是把大实话全部嚼碎,咽进肚子。
半晌,调出信息的白计安简单浏览六页的个人信息后轻轻地缓上一口气。
他挺着后背靠在椅背上,对贺威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