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铎一路畅通无阻的从衙门大门外走到后院的六扇门办事处,那些衙役和捕快似乎都认识他一般,不仅主动打招呼,而且还有好心人引路。
很显然陆沉舟提前打过招呼了。
“你比我预料的还要晚上很多,至于这么谨慎吗?”
陆沉舟停止丹青作画,把宣纸压好,整个人穿着一身白玉常服,如瀑的长发随意的散在肩上,倒不像是个权倾三城的总捕,更像是一位文雅的公子哥。
此刻他正笑吟吟的看向门口,也就是白铎所在的位置。
“看来陆大人什么都知道了,小子的这点心思到更加显得不够磊落。”
白铎拱了拱拳。
“我只是感受到了你体内的南明离火气而已,至于其他的事情则是一概不知。
虽然穿着棕红飞鱼服,身为三城总捕,但所知事情也都被辖区限制,比不得那些穿着紫袍的名捕。
你的档案并不在我的资料库中收录,说明你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那么,白兄弟,你能获得南明离火气就说明得到了朝廷认可,为何当日见你会如此狼狈?
莫非有人还敢暗算朝廷命官不成?”
陆沉舟可是十分清楚南明离火的上限与强大,即便是在先天气种里也绝对能拔得头筹,也唯有世家的天咒可以压它一头。
能够有资格,且有实力吸收它的人,起码也得是总捕级别。
要知道哪怕是一城的总捕也是维护至少十万民众治安的存在,地位绝对不低了。
“实不相瞒,在下来自河东郡,是郡内汾阴城人士。”
白铎如实相告,因为无论在完美的谎言都会有破绽,尤其陆沉舟还是个查案高手,索性直接实话实说。
况且,汾阴被灭城也不是他的错。
“哦?青州境内,河东郡,原来是裴家的人。”
陆沉舟奇怪的看了白铎一眼,玉京城地处扬州,乃是唐家所管辖的地方。
而唐家和裴家则是竞争关系。
白铎在这个节骨眼横跨千里到此,很难不让人多想。
“看来陆大人是知道汾阴城喽,那么你听见这个名字,就没有其他要问我的?”
白铎一直在察言观色,汾阴城虽然偏僻,但起码是大乾的一座城池,就这么好端端的覆灭了,你作为三城总捕好歹给点反应啊。
这么大的事情,肯定瞒不住。
但陆沉舟的反应也太平淡了些。
“大乾疆域辽阔,汾阴城这个地名我倒是偶然间瞥见过,是从我好友的一封书信上,但确实是不了解。
我那好友好像准备去那里上任城守之职,以白兄的实力和地位,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陆沉舟理所当然的把白铎当做了汾阴城的总捕。
“你是说尧大人?”白铎试探性的问道。
“没错,你果然认识他。想当年我们还曾一起同窗过,不过后来大家都各自为政,扬州和青州又是相隔甚远,也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
都是以书信联系。”
白铎听完陆沉舟的话,面色渐渐地凝重起来,他呼吸渐渐地粗重,视线偷偷瞟向墙上的年历。
发现这竟然是大乾九年!
“我穿越的时候是大乾十一年,这竟然是两年前!两年前有白铎吗?有!绝对是有的,但只不过是原身,那个战五渣的白铎。
可如今,在我穿越前的时间线上,竟然多出了一个极其强大的白铎,也就是我!
可因果真的允许两个白铎同时存在吗?
原来这就是还阳的代价,我是在两年后死的,进入的阴界。但我现在却在大乾九年,所以死亡是在大乾十一年等着我,两年后我依旧会和死亡相遇。”
白铎突然意识到,那个摆渡人仅仅是给自己续了两年的命。
因为自己把心脏作为了偷渡的船票。
“你支付了自己的心脏,你的心已经死了,若是不及时让他鲜活起来,即便你成功还阳,也活不长。”
摆渡人当初说的话宛如创世的洪钟在白铎脑海中响起,原来他说的是这个意思!
“该怎么让心脏重新鲜活起来?用爱吗?爱能让希望之桥延续,也能让我的生路延续。
可我到底该怎么获得爱,爱又在哪里等我?
友情?亲情?亦或者爱情?这其实都是爱,但我又该怎么把它融进心脏?”
白铎此刻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的反人类,因为他根本无法理解这种东西,也无法感受到。
这种情感从他穿越到这个世界来的第一天起,就在慢慢消失。
“我.....我吃了沈知南?我是人啊!怎么能把他吃了!只有人才有爱!不对,我不可能因为这种滑稽的理由死去!
谁踏马都别想教我做事!
还有两年的时间,死亡就会重新在时间线中发现我,在此期间我必须得无所不用其极的变强。
天命?天命规定谁该死,谁就得死?哪怕偷渡都无济于事?放屁!
老子就不信这个邪!”
白铎的心脏在无声的咆哮,以至于他的面容都渐渐变得扭曲起来,这一点也被陆沉舟敏锐的察觉到。
“白兄,你怎么了?”陆沉舟不知道怎么的,刚才竟然从白铎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外泄的魔性。
而陆沉舟常年和魔道巨擘打交道,这种气息在熟悉不过。
现在他愈发的猜测白铎杀了一个身怀南明离火气的朝廷武者,然后在利用魔道秘法,把气种占为己用。
但这种想法很快就被打消,因为南明离火气十分狂暴和特殊,只有火种之间可以吞噬。
如果其他人敢妄图染指,那么结果自然是引火烧身。
“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白铎很快压制住心中的躁动情绪,愤慨道:“陆大人猜的不错,我的确是汾阴城的总捕,但奈何被一个叫林千夜的小人暗算。
一时不查竟然被围攻成重伤,几经辗转才逃到了玉京境内。
如果陆大人不信,你完全可以去查一查汾阴城有没有一个叫林千夜的总捕!”
“哦?竟然有此等事情?白兄莫急,既然你把话与我和盘托出,想必是信我陆某为人。
这件事被我知道了就不会不管!”
陆沉舟听到白铎绘声绘色的悲诉,心中的怒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他的眼中绝容不得一粒沙子。
但又话锋一转。
“不过白兄,虽然我是这么说,但这种事情在朝廷中根本就是屡见不鲜,中央皇庭那边比汾阴城的水还要深。
我说这话也并不是犯怵了,而是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我尽力而为,但如果实在不行。
你也不用回汾阴城了,在玉京跟着我吧,给的待遇绝对比那犄角旮旯强。”
白铎故作感激的点点头,就差痛哭流涕了。
“这个我自然是知道的,官复原职根本没有指望,我只是心中郁闷而已。
况且我才死里逃生,怎么可能再回汾阴城找死。
还望陆大人查过去的时候,尽量别提我的名字。”
陆沉舟笑着摆手,“这个自然,调查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肯定是暗中进行,我怎么可能傻傻的提你名字,那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成与不成,我都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