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盲山盐场出盐后,安咸驿道便成了整个大华最繁碌的驿道,官镖、民镖、行商从年初走到年尾,从月初走到月末,从日升走到日落... ...</p>
不到两年时间,锦州已成为大华仅次于都城的商贾汇聚之地,城新建的茶楼、酒肆、客栈先前多了一倍不止,旅商更是多了数千。 这是锦州过去数百年来从未发生的事。</p>
盐缺之危,遍及全境。朝廷为了维稳,早已对位宣称盲山盐场储盐之巨,足堪大华百年之需。</p>
意味着,未来百年之内,锦州都将是世最大的产盐地,对于商贾、贩夫而言,这里便是个聚宝盆。</p>
“海棠,你还要买甚么?”梅远尘跟在她身后,笑着问道。</p>
“我记得兰亭街那边有一家杏林堂,我们去看一看罢。”海棠一手挽着梅远尘的臂腕,一手指向南边示意。</p>
来都城这几月,云婆出府采办日需,通常都会让白泽、筱雪两个儿媳妇一起去打帮手。海棠在府待得烦闷,也会时不时地跟着出来逛,依稀记得在兰亭街见过一个叫杏林堂的药铺。</p>
梅思源在锦州城外与沙陀军大战,腰、背、臂膀、腿都受过伤,此时伤口虽痊愈,毕竟是泄了元气,仍会时不时作疼。海棠听百里思说了两次,一直记在心里,正准备寻个时间出府去买药,没想到午膳过后,梅远尘找到她,非要带她出来逛街,刚好可把这事办了。</p>
二人拐过一个叉形路口,果然看到了一个大铺面,里面传来一阵阵浓浓的药味,看那牌匾,正是“杏林堂”。</p>
“我果然没记错,是这里了。”找到了这家药铺,海棠开心地笑了起来,笑靥如二月梨花。</p>
言毕,丢下梅远尘,几步行到了掌堂处。</p>
“掌柜的,我想抓几副疗刀创的好药。”海棠问掌堂处的山羊胡子老者。</p>
花白胡子老头微低下巴,努眼问道:“小姑娘,是甚么样的伤?伤者多大岁数?”</p>
“我家老爷在三月前了刀、枪伤,眼下创伤已好,却仍时不时生疼,烦你给我抓几副顶好的药。但求能把病根根除,花多些银子也不打紧的。”海棠正色回道。</p>
“都伤在了甚么地方?”山羊胡子老者又问。</p>
“腿了一枪两刀,左臂膀被扎了一枪,背有五处刀创,腹部的枪伤最重。”梅远尘替她答道。他说这话时,眼已不觉噙泪。</p>
山羊胡子老者听完,脸形容有些难看,右手搓磨着下巴,沉声摇头道:“你这个... ...啧啧... ...你这个,不好办啊!按理说,受着这么重的伤,三个月可不易好啊。”</p>
梅远尘听了脸色一紧,忙问道:“老大爷,如何不好办?”</p>
这两年来,他学了不少武功,疗伤法门也学了一些,然说到医理,却是知之甚少,虽一直记挂父亲的伤势,也是不知如何着手。</p>
“嗯... ...这个叫破体伤元,也是元气受损。嗯... ...元气乃人精元之所在,运气受损若未及时养气、固元,是要落下不愈的病根的。”老掌柜沉声回道。</p>
“当如何养气?又当如何固元?”梅远尘急问道。</p>
便在这时,一个素服蒙面女子自后堂行过来,轻声问道:“敢问病人可是在宿州战事负得伤?”</p>
“堂主!”花白胡子老掌柜微微躬身向那蒙面女子问礼。那女子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以作回礼。</p>
梅远尘颇觉诧异,一时竟忘了回话。</p>
“这位公子,请问病人可是在宿州战事负伤?”那素服女子又问道。</p>
“是!是!家父正是三个多月前在宿州与沙陀大军交战时为敌所伤。”梅远尘回过神,连忙答道。</p>
海棠看着他,又看了一眼那蒙面女子,脸色有些不喜,鼻头已经微微皱了起来。</p>
素服女子点了点头,沉吟半晌,乃道:“令尊的伤,的确是破体伤元。不过,光靠服药调理,只怕不易好,若能以金针导气作辅,可事半功倍。”</p>
梅远尘身形一震,大喜道:“想来姑娘便善于此道?”</p>
“那是自然,我们堂主的金针术不说天下第一,至少也是天下三甲。”白胡子老掌柜一脸自豪谓梅远尘、海棠道,颇有一丝“与有荣焉”的意味。</p>
“啊?”梅远尘一惊,“唰”的跪倒在地,正色谓那蒙面女子道:“恳请姑娘随我走一趟,替我父亲行针疗伤!”</p>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然,为自己的父亲下跪,梅远尘并不觉得脸挂不住。</p>
那女子虽蒙着面,瞧身形却显然正当妙龄。原本海棠见梅远尘瞄着她看,心里是有些醋意的,这会儿听老者说她竟是天下有数的金针高手,哪里还敢有半点想法?见梅远尘跪拜在地,忙跟着要跪下。</p>
“姑娘不必多礼。”蒙面女子及时拖住了她,再谓跪在一旁的梅远尘道,“公子请起。医术本是用来济世救人的,若能帮到令尊,我自然不敢辞却。”</p>
“好!好!”梅远尘站起身,再深深鞠了一躬,清声谓那女子道,“敢问姑娘此刻是否便宜,能不能屈尊随我跑一趟?”</p>
女子见他神情诚恳,乃轻颔其首,再谓那山羊胡子老者道:“刘掌柜,去取过我的诊箱。”</p>
“是,堂主!”老掌柜恭声领命,行到后堂取来了一个挽箱送到她面前。</p>
梅远尘见老掌柜这般尊敬那蒙面女子,一直甚感好。又想,自己有求于人,人家的事还是少过问才好,以免节外生枝。是以,并未多言。见女子似乎一应物需已备好,忙从柜台取过先前海棠置办的什物,行在前引路。</p>
兰亭街距盐运政司府并不算远,约莫三、四里,行了不到半刻钟,总算到了。</p>
“劳烦姑娘行了这么许远,实在抱歉得很!”梅远尘在府前站定,躬身朝那女子道。</p>
“你父亲是盐政司府的人么?”适才梅远尘在此处驻足,那女子一露惊愕之状,听了梅远尘的话,脸异色更著。</p>
梅远尘清声回道:“家父是正是府主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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