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伯虞说，“这些头骨如果只是当做食物，不会多费功夫再用黄土包裹，再排列在铜甑内部，简直多此一举！”

    宋遇青说，“那这里这些是为了逼供？说不通啊，氐羌西戎那会已经有刑罚了吗？”

    “不一定，你忘了吗？这里的建造持续了千百年，如果到了西夏时期，对应中原是宋朝时期。”官伯虞思索了片刻，抬头询问铜甑顶上的伙计，“你看看里面有多少骨头？全都是头骨吗？还有没有其他的骨骼？”

    伙计翻看了一圈，回答，“都是头骨，叠在一起好几层，像垒宝塔一样，估计有三四十个。”

    “三四十个？加上你刚刚扔下来的四个。”官伯虞说，“四十九！如果我没猜错，里面应该有四十九个头骨！”

    伙计蹲下身，把每一层垒起的头骨数量叠加数了一遍，“确实是四十九个！”

    宋遇青念叨，“七七四十九，难道七这个数字是不是有什么意义？”

    官伯虞说，“数字七其实是阴阳与五行之和，这是儒家所谓的‘和’的状态，也是道家所谓的‘道’或‘气’,七代表着是吉祥和吉利，北斗七星中也用的是七。跟帝王用九，九五之尊，尊贵的象征意义一样。”

    宋遇青说，“那这里铜甗里的人头和我们看到的杀祭有关吗？”

    “古人对数字意义的很看重，七七四十九个头骨，记得先前我和你说过，用牛马牲畜祭祀，用狗埋葬的含义吧？”官伯虞说。

    “记得，牛羊牲畜比俘虏奴隶值钱，有时候会用人来祭祀，当做祖先在另一个世界侍奉者。那放在这里也是祭祀？没有看到祭坛和礼器啊？”宋遇青环视了一圈，“这里当做祭祀点，有些太寒酸了吧？”

    “我们在外侧深沟里看到的那些缺少头骨的，头骨估计都分布在各个这种铜甑器具内。杀祭才会出现只埋葬人头，其他扔在墓葬外围的现象。”官伯虞说，“不是所有的祭祀点都和电视里那样的，例如在公元前的居室墓葬，房屋埋入墓葬后仍在居住使用，或者当做祭祀点。”

    宋遇青看到石室四周放着不少坛子罐子，各种形状都有，还有几个大缸，上面盖着石板，每一个上面都有纹样，与他们在魔鬼城发现的那些生活器物碎片感觉有些相似。

    伙计轻松地从铜甗跳下来，连连称赞，“不愧是陈家少爷，知道的就是多！偏门的东西都能了解那么清楚，是我们这些门外汉远不能及的！”

    另一个伙计跟着说，“真好啊！感觉你们这些天师家族传承的东西都是不对外的，讲究一些所谓的天赋。而陈少爷作为外姓居然得到了倾授，命好啊得到了陈家家主赏识收徒。唉，我们其实从小对这些也很向往，奈何没有渠道！这些年在景爷手底下混口饭吃的，也见识了不少你们天师的能耐，都是趾高气昂、瞧不起普通人！可真是羡慕得不行啊！”话里说着羡慕，但是语气中满是浓烈的嘲讽意味。

    官伯虞皱着眉头，有些不耐，“你们到底想说什么？没必要拐弯抹角，直说好了。”

    伙计把双手背到身后，慢慢地踱步过来，脸上挂着浮在表面的笑意，“陈家少爷知道这么多，我们想请少爷你帮个忙！”

    官伯虞冷眼看着他们，手已经偷偷伸到兜里摸符箓，“如果我不帮呢！你们是要动手？”

    伙计冷笑，“如果不帮，我们自然也没有办法，毕竟少爷虽然是外姓，但是作为陈家家主的真传徒弟，虽然你师父失踪了，但是少爷在陈家的地位也不会变的，我们怎么胆敢同您动手呢，对吧？但是呢……”话音一转。

    官伯虞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冲向另一边——宋遇青！

    那边宋遇青正仰头看墙上的符号，他们又是压低声音说的，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样。

    不过官伯虞还是晚了一步。

    宋遇青刚蹲下系鞋带，察觉到背后有人靠近自己，因为是一起的，他并没有设防。等到被人用力钳住手臂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他提着芒种想挣扎，结果手腕一痛，手臂又痛又麻，使不上力，芒种被打落在地上，肩膀上也传来剧痛，肩膀那段骨头同时被人狠狠地掐住，同时剧烈的酸痛感蔓延全身。

    “别动！”身后传来声音，是其中一个伙计的声音。

    名为费辛胜的伙计，一只手掐住他的肩膀，一只手拿着什么东西抵着他的脖子，脖子一凉，他确实不敢动，抵着他脖子的那个东西不大就硬币大小有些弧度，但是凉凉的，刀！

    一把造型奇特的刀！

    官伯虞喊道，“宋遇青！你别动！”

    宋遇青确实不敢动，刚刚脖子上被抵上刀，这个刀虽然小，但是冰凉，架上他的脖子他瞬间一激灵，凉啊！

    他虽然看不到，但是看到官伯虞看向他的表情他就知道了，他现在处境不好。

    官伯虞看向被挟持的宋遇青，脸色很不好。

    费辛胜晃了晃手里的小刀，“陈家少爷，知道我手里这是什么吧？你知道的多，来，说说看呢！”

    “指刀，这个兵器只有人拇指大小，用钢丝和圆形刀刃组成，隐蔽性好，尤其锋利无比，割开人的皮肤轻而易举。”官伯虞点点头，向前走了一步拉近距离，质问道，“你想要什么？”

    伙计把指刀在宋遇青面前晃了几下，以示威胁，“少爷了解的果然全面，这样的小东西逃不过您的法眼。不知道宋家少爷这细皮嫩肉的，能不能禁得起这么一刀呢？在我们看来你们两个关系不错呢！不知道一个宋少爷能不能换来您的帮助呢？”

    官伯虞沉声道，“不用少爷的喊我，也不要阴阳怪气的说话了，直接说要我做什么？”

    谈判的伙计名为庞仲，朝着挟持宋遇青的费辛胜使了个眼色。

    宋遇青本来僵硬地站在那，关注他们的谈判，自己作为一个人质也插不上嘴。

    他本来很紧张，身体紧绷，觉得他们要对自己不利抹脖子什么的，但是照这个样式感觉只是用他来威胁官伯虞。

    听到伙计提出让官伯虞帮忙，他心里松了口气。

    但是下一秒，他觉得脖子上一凉，有什么东西在他皮肤上划过，很轻的一下，就像翻书被新书的纸张划破了手的感觉，一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异样，然后他感觉到有水沿着他的脖子淌下来。

    水珠流下来，挂在脖子上，一阵痒痒的。他没忍住伸手一摸，入眼的是一抹红色，这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脖子上很疼，一阵盖过一阵。

    官伯虞脸色一沉，自然也看到宋遇青被人在脖子上划了一刀，他知道指刀因为大小的原因，并不可能造成很深的伤口要人命，但是宋遇青脖子上淌下来的血，还是激红了他的眼睛。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只手已经握住了唐刀的刀柄，欲将刀抽出，但是他还是沉住气，“你说吧，到底要我做什么？你的目标不是我吗？”

    庞仲听到这话，朝费辛胜使了了眼色，“很简单的一件事，我们想去一个地方，这里的核心区域，古羌人建造的那座宫殿。我想，你们一路过来肯定很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