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半山腰处往远处眺望,入眼都是一望无际的海面,这里的海域看起来格外平静,颜色深得发黑的海面下不知道隐藏着什么。
平静得似乎是静止的水面上波澜不惊,除了偶尔掀起拍打在礁石上的浪花。
宋遇青看着脚下几乎垂直的悬崖,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蜃楼还没开呢,那我们今天接下来去哪?是先回去明天再来吗?”
所有的电子设备来了这里以后都失去了作用,甚至官伯虞送他的机械手表也同样受到了影响,上面的时间显示直接停止不前,停在了他们进入海市的那一瞬间。
当然这里也会有计时的工具,每隔一段就会有巨大的轰鸣声从地底传出来,估摸着是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和古代打更人提着灯笼打更报时差不多。
官伯虞说,“来海市的通道已经关闭,我们如果离开了这里就无法能再进来了,这里是只出不进。”
白骆北朝宋遇青勾勾手指,“放心好了,跟我走吧,我们去买票!”
“买票?”宋遇青疑惑。
很快他就知道了买票的意思,他跟着来到了一处破败的建筑面前。
没想到海市的另一侧居然是一处淤泥堆积的海滩,海滩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礁石,只有一座长方形的水泥建筑伫立在淤泥之中。
走近以后,宋遇青才得以见到建筑的全貌。
外观和废弃的厂房无异,水泥墙面有些烟熏过的痕迹,四周窗户上的玻璃全部脱落,只剩下孤零零的铁架,堪堪用来遮风的是钉在墙上的小块的彩钢板,宋遇青也没想到这里竟然会出现彩钢板这样格格不入的东西!
不过看起来有一段时间了,原本的铁架结构露出来大半,那些彩钢板也已经失去了原有的鲜艳色彩,看起来脏兮兮的,斜斜地挂在墙上,尽管原本是钢材质,此刻看上去跟破碎的纸片一样,似乎轻轻触碰就会碎裂。
建筑的大门开在侧面,甚至不能称得上是门了!
原本有门的地方现在只剩下残缺的入口,就连整个建筑构造都不是完整的!
水泥建筑大部分伫立在淤泥上,但是另一侧却被侵蚀掉了部分,从底部开始往上被海浪海风侵蚀出了弧线,只剩下大半的建筑孤立在海滩上,看起来摇摇欲坠。
既然没有门,白骆北带着他们径直走了进去,房子正中间摆着一张老式红木书桌,桌角被磨得发亮。
此时一个带着袖套的老头坐在桌子前,手里拨弄着一台黑色收音机的天线。
看到有人过来了,老头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白骆北。
白骆北朝他一笑,用手敲了敲桌面,朝他比划了一下,“三张票,去沉船。”说着,就掏出拿黑塑料布包着的一包东西放在了桌上。
老头瞥了他一眼,拿起东西掂量了一下,就收起来了。然后从桌子上的一叠东西里随意抽出一张报纸,随手撕下来三块参差的纸片交给白骆北,继续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收音机。
白骆北走了出来,把票分给他们。
宋遇青看着手里的报纸碎片,上面还写着几个红色的小字“中年男子腰疼到底是肾虚还是腰椎不好”,他啧了一声,“还是疑难杂症板块!”
这次的船看起来就是小型渡轮,交了票,三个人就上了船,船缓缓驶进浓雾之中,渐渐的,海市的轮廓成了虚影,消失在身后茫茫海域中。
海浪一下下拍击着漆色脱落斑驳的船身。
一开始宋遇青还觉得有趣,兴致勃勃地扒拉着栏杆往下看,但是除了颜色深得发黑的海面,其他什么也看不到。
就是因为看不到,才会让人不禁联想,在未知的海底下兴许隐藏着什么!在你往下看的时候,它同样透过海水注视着你,让人有些发毛。
海面很平静,没什么大波浪,渡船开得平稳,但是一直盯着海面的宋遇青也觉得有些晕了,赶紧缩回了长椅上面。
他看向旁边,白骆北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摩挲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官伯虞则倚着闭目养神,不知道睡着了没。
宋遇青咳嗽了一声,两个人都齐齐看向了他,他有些心虚,打破了这份平静,“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官伯虞说,“鲸落之地。”说完这话又闭上眼睛靠回了椅背上。
白骆北看了眼海面,“应该不远了。”说完也不说话了。
宋遇青张了张口,还是没说什么,三个人又恢复了沉寂。可以说整条渡船上面都安静得可怕,这条船从他们上来后就没有看到其他乘客,至少他们所在的位置没有!船舱从中间被隔开了,船舷驾驶室上也有遮挡,根本看不到后面有什么。
他自然是百分比信任官伯虞和白骆北的,这时候也只能等到了目的地,再看这个鲸落之地是什么地方了!
晕船的感觉消失了,宋遇青又扒拉着栏杆往下看,对于深海他是既好奇又害怕,就算m市处在沿海,他也没有机会一直坐船进入深海,二叔宋宏一家出去旅游都会带上他,但是为了安全着想,也只是在沙滩上、浅海中游玩一下。
从小开始他就对大海有着向往,那时候一直想要去看看大海,觉得沙滩上都是珍珠海星贝壳螃蟹什么的。
当时一家人在饭桌上说这事,爸爸还笑着说,“等你长大一点就带你去,我们全家一起去!”
可是等他真的长大了一点,一家人已经凑不齐了。当他真的如愿以偿来到大海面前时,却发现与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也没有想象中的欣喜,只是一种“原来大海就这样啊”的感叹!
也许他想看的大海,是和他儿时梦中爸爸妈妈拉着他的手,爷爷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这才是他想要的。
等他年纪再大一点,也就接受了父母离开了他,又各自重组家庭的事实,他反倒成了多余的。
他有时候也庆幸,没有父母的管束还挺快乐的,爷爷宋国忠有时候还挺放纵他的,几个叔叔一家也对他很好,吃的穿的用的给的都比同龄的只多不少,他想这样也不错,但是心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有些空荡荡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