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一只眼睛的李廷神情呆滞,也不说话,任由他们架着自己往蛹外面拖。
大川和江伍拖到一半就发现再大的力气都石沉大海,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和他们拔河,那个东西拉着李廷不让他走。
大川提议,“老弟,你直接把这个茧子劈开吧!”
官伯虞挥起芒种,落在褐黄色的虫蛹上,整个大网又是一阵颤动。
随之李廷立马抽搐起来,他痛苦地大叫起来,声音尖锐发涩,像是卡住的齿轮。
他一把推开架着他的两个人,身下的虫蛹瞬间活了过来,丝丝缕缕的白线迅速攀附上他的身体。他眼睛瞪大到了极限,眼角几乎要崩裂出血,几根浅黄色的发丝从他空荡的眼眶中长出。
等宋遇青注意到眼睛处的异常时,这几根发丝已经长到了数十厘米长。
发丝越来越多,直至与包裹着李廷的虫蛹上的丝线融并到一块,这时他们才意识到,哪有什么将李廷困住的大虫!结茧的人就是他自己!
所有的虫丝扎根在他左眼的血肉中,以之为营养疯狂生长,没一会虫蛹再次将他重新裹住。
这时候在李廷左眼中生长的丝线整合在一起,已经有手腕粗细了,硬生生将他眼眶撑裂,眼角淌下的血泪,还没滴落,瞬间被这些虫丝吸收了。
官伯虞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情形,他很快反应过来,喊了一声,“宋遇青!”
宋遇青马上心领神会,提着唐刀和官伯虞手里的芒种同时落下,想要砍断他眼中生长的虫丝。
却被李廷巧妙地躲过,他们的一击落在了重新结好的蛹上。这一击后李廷痛苦的哀嚎声不断,眼中新生的丝线更是喷涌不断,虫蛹很快就把他包围在里面,形成了完整的椭圆。
李廷痛苦的哀嚎哭喊声传到外面,像是烈火中燃烧的的八音盒,心脏被扼制住了发出最后的旋律,声音能够刺穿人的灵魂。
听得宋遇青心中一紧,好像自己的心脏也随着这个叫声被攥紧了,耳朵里也阵阵发聩,到最后李廷的叫声已经变了音,满是痛苦和绝望。
同样近距离的官伯虞忍着听这个声音带来的不适,准备再次将虫蛹劈开,还没动手就被紧紧抱住了手臂,侧身一看却是大川和江伍两个人,分别拉住他和宋遇青,不让他们下手。
大川大喊,“不行,你们再劈下去,李廷会死!”
宋遇青说,“我们再不劈开虫蛹,他肯定会死!”
江伍说,“你们看不出来吗?这个丝就是李廷身体一部分,你们劈断丝线,就是在砍他身体,他都痛成这样了!”
“那你们也说了,虫丝从李廷身体里长出来,他已经算不上个人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情况,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把这些丝网砍断了。”宋遇青耐下心向着他们解释。
大川语气略带嘲讽,“你们就是觉得他已经变得不是人了,就能随便砍了是吧!我听说你们天师遇到鬼怪就会砍,你们对李廷就是想要下死手!我是不会让你们下手的!”
“李廷我们自己想办法!不用你们这些天师帮忙!”江伍附和说。
宋遇青被他们这些死脑筋气得说不出话。
官伯虞冷笑一声,“行啊,随你们吧。这事我们就不参与了。宋遇青,我们下去了。”说着放下了芒种,让他们松开手,两个人就又沿着丝网爬了下去。
几个伙计和李廷关系都很好,他们都是从穷地方来的,是在干苦力的黑窑子里认识的,一块逃出来以后幸运的到了老景这里,都是过命的兄弟,自然不愿意他们对李廷动手。
李廷那痛苦的叫声他们也都听到了,听了江伍他们的解释,知道上面发生的事情,除了周炎男和老景,其他人看向宋遇青他们都带着些敌视。
他们干脆轮流两个人上去守着那个虫蛹,怕没人看着,宋遇青他们会偷偷下手,想着等李廷破茧而出说不定就没事了。
老景对此也只能叹气,同官伯虞说了几句话就走了,两边的人各自生了火,煮了点吃的,中间隔开了数米的距离。
这次官伯虞没有再布置墨线阵了,毕竟有了墨线,李廷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出去,况且现在四周敞亮。
几个伙计商量了一下,也不顾老景的不同意,架着几个手电筒在底下,打着光照着上面的虫蛹,周围都照得透亮。
吃了几天的压缩饼干,打嗝都是一股饼干味,白骆北这会从包里摸出了一盒牛肉罐头,一打开包装,一股浓烈的酱香味扑面而来。
五个人一人一勺,没一会就吃完了。宋遇青舔干净勺子,“你还偷偷藏了个这个?还有吗?”
白骆北擦擦嘴,小声地说,“还有一罐,要省着点吃。这是我从他们那边摸来的,他们带的品种可多了,还有辣椒酱!伙食是真的好!”
想到这个情况方娴舒也是无奈,“他们这个样子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是那么好的朋友,如果你们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
官伯虞点头,“我知道,所以我们也没走,还在这等着他们。”
江秦顺着光束看向头顶的虫蛹,似乎比之前更大了,“总觉得最后破茧而出的东西,不会如他们所愿。”
“最后说不定出来的李廷变成扑棱蛾子,背后长出翅膀了!”宋遇青开玩笑道。
吃饱以后先是宋遇青守夜,其他人先去休息。
老景那边也是这个情况,一个人守夜,两个人爬上去守着李廷的那个茧,他们人数比较多,倒也是能够分开两波人守夜。
宋遇青抱着膝盖坐在睡袋上,芒种就放在他随手够得到的地方,他抬头看向那个茧。
此时虫茧颜色变淡了许多,颜色又有了变化,变成了绚烂的桃花的颜色,外部还有云雾状的纹路。
光束正好打在茧子的底部,茧子本身丝线也比较通透,居然能够清晰的看到茧子内有个黑色的人影,看样子是李廷抱着胳膊曲着腿浮在茧内,四周充满了不知名的液体。
这也是那几个伙计后来不同意他们动手的原因之一了,他们打不开这个茧,那就等李廷从茧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