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庖甲便匆匆赶来,行礼道:“臣庖甲见过陛下。”
“免礼。”我看着庖甲道:“宫中有酿酒作坊吧?”
庖甲躬身道:“回陛下。有,就在尚食府。”
我点点头:“朕交给你一种酿酒方法,你按照这种方法去酿酒。”
说罢我把手中已经写好的蒸馏酒酿造方法给他。
庖甲接过去,看了几眼,前面制曲、发酵倒是能看得懂,虽然跟现在的技术有点差距,但现在酿酒也不外乎这两个步骤。后面的蒸馏就有点迷茫了。
我看他在殿中就看起来了,挥手道:“拿回去看,看明白了就赶紧去做,朕急需这种酒。”
庖甲连忙收起来,躬身道:“臣遵陛下令。臣告退。”
“等等。”
庖甲刚要退出去,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还有何吩咐?”
“差点忘了告诉你。”我想起来试酒的事:“这酒酿制出来后,莫要直接饮用。”
“先把酿造出来的酒灌进瓶中,然后从瓶中往碗里倒。如果碗中出现小米粒到高粱米大的酒花,持续时间在15个数左右,酒的度数在五十五度;”
“如果酒花有高粱米粒大小,持续时间在7个数左右,酒的度数在六十度;”
“如果酒花有高粱米粒到玉米粒大小,持续时间在3个数左右,酒的度数约为六十五度。”
“这个度数就是形容酒烈不烈,以你们的酿造条件,最高应该也不会超过八十度。现在宫宴用的酒基本上在十度以下,这么说你能明白吧?”
庖甲若有所思道:“陛下的意思是,按照陛下的酿酒方法,可以比现在的酒烈上……六十倍左右?”
庖甲渐渐张大了嘴,六十倍?可能吗?
看他一脸不信的表情,我生怕这哥们傻乎乎地让人直接试酒。
“对,六十倍。所以你安排人试酒的时候,根据蒸馏次数要适当兑点水进去。蒸馏次数越多,酒的度数越高。”
“若是达到六十五度以上,最好多加点水试一试,没问题再逐渐减少水的比例,再试。千万别直接让人喝七十度以上的酒,不然喝死了朕可不负责!”
就算是二十世纪人们喝的酒也基本上以五十多度为主,七十五度就是医用酒精了。让这个年代这些极少有喝过十度以上酒的人,骤然喝七十度以上的酒,我真怕他们直接喝死……
“此外,朕急需的酒要达到两个条件。要么用火点燃后能瞬间燃烧起来,要么一碗酒放在那里静止不动,能在一刻钟之内消失不见。这两个条件能达到其中一个即可。”
庖甲一脸懵逼,酒放在那里一刻钟就能消失不见?他再次在心中发出了灵魂拷问:这,可能吗?
我懒得跟他解释,化学我自己都没能学明白,能靠脑子里的知识知道这样能做出来蒸馏酒就不错了,原理什么的就别折磨我了。
“就是这样,你照做即可,其他的莫要多问。做出来了立刻禀朕。退下吧!”
想要酿制蒸馏酒,就得重新制曲,没有一个月不可能做得出来。
庖甲疑惑地退出了四海殿,连忙往酿酒作坊疾步而去。
起身踱步到殿门,看着门外渐渐飘起的雪花,我轻叹一声。
去年冬至一场宫宴引发了白掷叛乱,今年冬天怕也不会平静。
————
此刻岭南秦军军帐中,正有一个身材健壮、满脸络腮胡子,大约三十多岁的将领,正在跟诸将商议往南推进一事。
正是岭南秦军将领赵佗!
现在百越北部已经基本平定,自从占城稻普及到江南之后,加上朝廷推行的新农具,百越的土著反抗情绪没有那么激烈了。
赵佗抓住衣领,将身上的长袍扔到一边,只露出一件马甲似的短袍。
“这鬼天气,已近冬至,按理来说,也该到了气候适宜的时候,怎得还是如此之热!”
任嚣哈哈一笑:“将军是被仡佧廖那娘们气的吧?”
赵佗也忍俊不禁,笑着应道:“娘的,说起这女人我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天天来羞辱我,偏偏我还拿她没办法,气煞我也!”
帐中诸人也哈哈大笑起来。
帐中的氛围若是被关中秦军看到,定然要惊出一地下巴。偏将敢这么调笑主将?主将非但不生气,还一起跟着开玩笑?其他的都尉之流也敢跟着笑?
其实赵佗率领的秦军刚来百越的时候,也是与关中秦军一样,尊卑分明,严肃沉稳。
奈何天下平定后,嬴政一纸诏书,令他们与百越土著通婚杂居。如此一来,时间久了自然染上了当地的习俗,秦军也渐渐变成了边屯一类的半农半军。
加上在这里一年半载也接触不到朝廷的人,才渐渐形成了这种氛围。
至于他们所说的仡佧廖,在百越秦军中可是赫赫有名了。
百越北方这两年基本已经平稳,偏偏这个仡佧廖占据了一座土寨,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赵佗从三年前就在想办法不断进攻土寨,奈何连寨门都没找到就在大山中迷失了方向,至今也没能找到土寨在哪里。
仡佧廖倒是时不时派人下山劫掠那些为富不仁的部落,关键人家打出一个口号:劫富济贫,取半予民!我抢的都是那些欺压百姓的地主,而且我只拿一半,剩下一半给百姓。她还有个习惯,只要你放下武器,就绝不会有生命危险。
这就让周边的百姓对她感恩戴德,非但不领路去攻土寨,还故意误导秦军。赵佗与她僵持了三年之久,渐渐地赵佗也不想去管她了,反正抢的都是地主,也极少杀人,索性让她待在山上吧。
无奈赵佗不去找她,她反倒时不时给赵佗送点“礼物”,什么女人的衣服了、首饰了,还有各种水果蔬菜——全是软的。
今天又给赵佗送来一个肚兜,可把赵佗气得差点原地升天。
赵佗重叹一声:“娘的,天天呆在这百越,我身上都快长毛了。算算得有五年没回过真定县了,虽然老父老母都不在了,可还有族人在那里呢,这新皇也不说把我挪挪地方!”
任嚣应道:“咱们如今算是扎根在此了,别想着回去了,怕是要在此过活一生了。”
其他人也都收敛笑容,有些感伤。
很多人都是从关中过来的,他们也怀念那片黄土地和那片土地上的族人。
正在众人一时无言时,突然外面跑进来一个士卒,举起手中的白绢,躬身道:“将军,陛下诏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