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咸阳,章台宫。
我自然也收到了贵霜生乱的消息。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章邯在我面前更加恭顺,余禾也暂时偃旗息鼓了。
“都说说吧。”
章邯思索了一会儿,率先开口道:“陛下,臣以为贵霜之乱亦真亦假,贵霜是五翕侯中实力最强的,就算有一些人作乱,贵霜应该也能应对,可依据孑吴的奏报来看,双靡已经在边境开始制造摩擦,臣怀疑是贵霜故意向四翕侯示弱。”
大秦得到的消息毕竟要从那么远的地方送过来,所以奏报中只说了双靡开始试探,并不知道五翕侯已经开战。
冯劫略一沉吟道:“臣以为不管贵霜之乱是真是假,也许大秦可以再浇一把火。”
我知道他惯于出馊主意,不过既然开口了,我还是道:“说说看。”
“是。既然他们打得不算凶,贵霜又有故意为之的嫌疑,可以让西域番军伪装成贵霜的兵马,四处点火,把假的变成真的,把真的搅得更乱!”
我嘶了一声,好像是个办法,虽然听起来有点馊的感觉……
我看向其他几人,李斯缓缓道:“臣以为冯相的提议或许可以一试,就算不起作用,死的也是番军罢了。”
余禾终究是张了嘴:“臣附议。”
章邯有些担忧:“若是那些番军被贵霜抓了,很有可能让大秦与贵霜开战……”
李斯呵呵一笑:“所以这事不能明着来,须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我点了点头,拍板道:“就这么办。善本,给孑吴去信,让他找一批信得过的番军,许以重金,让他们把贵霜的水搅浑!”
“遵命!”
我有些烦闷,贵霜这边疯狂搞事,不知道康居那边情况如何。
“定驰有消息回来吗?”
“回陛下,没有。”
李斯看我有些忧虑,微笑道:“陛下,关洛铁路已经竣工,沿途的水泥路正在规划,很快就能开始建设,铁路已经有许多商人预定了,只待第一批货物从洛阳运到咸阳便知道效果如何。”
“嗯,这件事要好好办,关中与洛阳的道路至关重要,现在仅是江南一带的水稻产量就已经超过了关中粟米产量,大秦若要山东稳固,洛阳乃是咽喉!”
“臣明白。”
让众人离开后,我带着赵善本去了洛云宫。
外面闷热无比,洛云宫内却是清爽宜人。
“怎么样,不热吧?”
李诗云忙要起身,我压了压手:“坐着吧。”
李诗云笑了笑:“谢陛下准备的冰。”
我在她旁边坐下,微笑道:“且不说大秦已经不缺硝石,朕年初命人准备了许多冬冰窖藏,若是觉得热了就让他们多加些冰,不过也不要太凉。”
李诗云抿嘴笑道:“倒是少见陛下这么关心人。”
我佯怒道:“皇后这是怪朕以前没有好好关心你了?”
“不敢不敢……呵呵……”
闲聊了一会儿,我还是叮嘱道:“再有两个月就临产了,一定要注意忌生冷,忌半生……”
我将孕期的注意事项一一细数了一遍,末了道:“虽然已经告诫过那些人,你自己也得小心。”
李诗云认真地点了点头:“谢陛下。妾倒觉得这些注意事项可以编制成书广传天下,相信能帮到不少人的。”
我赞同道:“并无不可,朕没时间关注这些事,你先养好身体,这些事以后再说。”
从洛云宫出来天色不早了,良已经安葬,没了什么忌讳,我就去了集华宫歇息。
原来除了皇后、太后以及其他一些特殊宫室有正式的名字之外,后宫的宫室都是以地位命名,比如某夫人宫、某太妃宫之类的,我觉得叫起来太俗了,索性给每个宫室都起了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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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宵一夜,次日一早,去前殿朝会的路上,赵善本的禀报又让我头疼不已。
“陛下,城中最近有则流言不知当不当讲。”
“说来听听。”
流言在这个时代可太重要了,人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最大的乐趣就是嚼老婆舌。
“是,有传言说陛下对御史大夫不满意,想罢黜御史大夫……”
我猛地止住脚步,脸色阴沉道:“知道谁传出来的吗?”
“暂时没有头绪。”
我没再说什么,缓步走向章台前殿。
章台前殿,朝会。
众人到齐后,我先宣布了一件事:“每日朝会,咸阳无论大小官员都要来此,耗时甚久。咸阳乃国都所在,大小事宜繁杂,为了节省时间,即日起,除三公九卿、咸阳令、内史、匠作少府、治粟内史、计然令及千石以上官员外,十日一次朝会,日常朝会地点改为章台后殿。”
众人自然没有什么异议,除了上面说的那些人,大多数人都是充当背景板的作用,也只有嬴政在世的时候事无巨细。
接下来众人简单汇报了一些事情,事毕后我站起了身。
“嬴绛。”
嬴绛连忙起身:“臣在。”
“咸阳有没有什么事情啊?”
嬴绛有些茫然,不解道:“不知陛下说的是……”
“朕听说了一则流言,咸阳令没听说吗?”
嬴绛明白了:“回陛下,是有一则针对……御史大夫的流言,臣已经命人尽快查处。”
余禾表情泰然,显然也听说了。
嬴绛年事已高,又是宗亲,我不好多说他什么。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杨赤。”
杨赤立刻起身:“臣杨赤在。”
我冷声道:“咸阳乃国都所在,自朕即位以来,城中流言从不间断,中伤的还都是朝廷重臣,甚至朕!这次又将矛头对准御史大夫!御史大夫乃三公,社稷肱骨之臣,那些莫须有的流言不是在中伤御史大夫,是在毁我大秦根基!”
众人悚然,此刻才真正明白我更改朝会范围的用意,显然那些流言是从宫中传出去的。
“你立刻亲自前往查处,务必查出流言源头,不管这则流言是哪些别有用心之人是何用意,该杀就杀,绝不宽恕!”
杨赤面色一凛,这可是他接任廷尉以来第一个诏狱!
“臣遵命!”
余禾双眼下垂,起身恭敬道:“臣谢陛下!”
我环视了一圈:“有功者赏,有罪者罚,如此方能正人心、靖浮言,朕肩负天下,如今出了这样的流言,朕德有失。”
众人连忙躬身:“臣等有罪!”
我转身离开了前殿:“都散了吧。”